有那麽一瞬間,弗蘭尼斯以為這回過於拉胯的演技被看出來了,但對方接下來的話打消了他的顧慮。


    “我一開始的打算是先讓那條蠢貨殺死你後,再出手解決戰局。沒想到你竟然能在最後時刻爆發反敗為勝。


    當憑這份實力,正麵對上我就絕對不會是你的對手。”


    對於對方不加掩飾的誇讚,弗蘭尼斯並未有任何回應,而是用平靜的眼眸假裝在觀察他。


    “托帕?”


    直到許久後,他才用醞釀好的虛弱嗓音發出質問。


    羽衣男滔滔不絕的稱頌停了下來,靜靜地站在原地。


    “你在套我的話?”羽衣男輕笑道。“其實從一開始,我就感覺你和那蠢貨的對話很不對勁,就像是在故意引導它一樣,想必你身上應該攜帶了某種可以收集語音或是錄像的魔道具吧?”


    “你看起來並不驚慌,但如果我把這些證據全都交給羅曼尼伯爵,你覺得會怎麽樣?”


    弗蘭尼斯的眼睛眯起,不無譏諷道。


    對於自己的威脅,羽衣男隻是歪了歪腦袋,隨後克製地大笑起來:


    “哈哈哈!且不說你那些所謂的證據全都是那怪物的一麵之詞,你又為什麽理所當然地認為我會讓你活著離開這裏?”


    “我可以認為你這句話是承認了嗎?”


    “到現在了你還在思考如何套我的話嗎?”


    “說實在,真是不可思議,明明傍晚見麵時,你還隻是一個沒有任何魔力的普通人,但現在站在我麵前的卻是個實打實的五階魔法師。


    所以我到底該稱呼你為托帕子爵,還是侍衛先生,亦或者。


    兩者都是?”


    托帕再次沉默了下來。


    兩人就這樣互相對視著,直到許久後,羽衣男摘下了臉上的麵具,露出了麵具下那副熟悉的麵龐。


    此刻,托帕的臉上被渲染了一層難以抑製的興奮之色。


    “你知道嗎,弗蘭尼斯先生,這麽多年了,你是唯一一個發現我秘密的人。”


    褪去了沙啞的嗓音,變回了原來的聲線,但其中的情緒卻帶上了不加掩飾的癲狂。


    “我可不記得告訴過你我的名字。”


    “要調查你的基礎信息並不算難,畢竟從入城到現在,你對於自己的行蹤就從來沒有掩飾過,這份傲慢也是你會淪落到這副下場的原因。”


    【你說這些反派怎麽一個個話都這麽多?】


    看著逐漸進入演講狀態的托帕,奧羅拉不禁吐槽起來。


    “正常,難得有機會傾述自己壓抑多年的心聲,大部分人都會表現出異常的興奮,一沒注意就把計劃倒了個幹淨。


    特別是這種常年暗中布局的家夥,在尚有餘韻的情況下,會自詡大度地告訴待宰的羔羊一些秘密作為獎勵,更有甚者會期待對方知道真相後絕望的表情來滿足自己病態的心理。


    就這點而言,托帕和那條蠢蛇也沒什麽區別,而且沒有他們穩定犯蠢,我們也收集不到這麽多信息不是?”


    這邊聊著天,托帕也不忘進行著自己真情實意的表演。


    “當然,你的傲慢也是理所應當的,18歲的年紀,便有著戰士魔法師雙五階的位格,這點就連我都自愧不如。可這世界上可不是光有實力就能橫行無忌的,沒有足夠的腦子也隻會被人玩弄於股掌之間。”


    他似乎很享受這種身居幕後操盤一切的感覺,基本不用自己出手就依靠計謀解決掉了兩名比自己還要強大的敵人顯然讓他深覺快意。


    “你就這麽肯定吃定我了?”


    弗蘭尼斯適時嘲笑道。


    “我可以清楚地感受到你的魔力已經耗盡,這種情況下無論是誰都不可能從另一個同階法師手裏走脫。”


    “我從沒有聽說過你有離開羅曼尼拜師學習魔法的經曆,戴安娜似乎也並不知道你是一個五階的魔法師。那麽你到底是師從何人?別告訴我你是自學成才。”


    話音落下的瞬間,托帕臉上的笑容收斂了起來。


    他冷漠地看向弗蘭尼斯,就像是看著一個將死之人。


    【你似乎問了不該問的話呢。】


    “好吧,忘記說了,如果待宰的羔羊表現出了遠超預期的智慧,那麽幕後黑手出於安全考慮還是會選擇除之後快。”


    “你似乎知道的有點太多了,我本來還想著讓你死個明白的,現在看來還是算了。”


    語畢,托帕伸出右手開始匯聚魔力渦旋。


    看著不斷濃縮威力的魔力彈,弗蘭尼斯不顯慌張,而是隨手抽出一張魔法卷軸。


    見此,托帕也不再蓄力,直接將魔彈發射而出,但弗蘭尼斯還是在最後關頭催發了魔法卷軸。


    一陣刺眼的光華自山穀間綻放而出。


    光華褪去,托帕放下擋在雙眼前的手臂。


    隻見原本矗立的大樹早已被魔彈轟飛,連帶著其後的地皮被大規模掀起。


    同樣消失的還有倚靠在樹旁的弗蘭尼斯。


    但托帕知道,對方並沒有死。


    他可以清楚地感受到在魔彈爆炸之前之前,弗蘭尼斯的身影便消失了。


    真沒想到對方竟然還留有轉移卷軸這樣的底牌。


    他從哪裏拿到的?總不可能是今天下午從羅曼尼的魔導具店鋪中買的吧?


    還是說是對方的長輩在臨行前送給他用以保命的?


    一瞬間,萬千思緒湧上托帕的心頭,讓他的表情急劇變化起來。


    他開始有點後悔當時有點太得意忘形了,應該在對方反應過來之前便將其除掉的。


    “不行,那小子一定會把收集到的證據交給戴安娜,我必須趕緊完成進階。對了,還有老師!最近他老人家回來了,也許我可以找他協助我的行動。”


    不斷自言自語著,托帕緊張的神情這才逐漸緩和了下來。


    而他自我安慰的呢喃也都一字不落地傳入了場外之人的耳中。


    不遠的山崖之上,弗蘭尼斯跟個沒事人似的雙手抱胸站在懸崖邊,觀察著托帕的一舉一動。


    他當然沒有準備轉移卷軸,那隻是一個普通的強光照明魔法卷軸罷了。


    至於瞬間消失則是依靠快過對方反應的移動營造出來的假象。


    “果然還有高手,那看來還得讓他再多活一段時間,麻煩死了。”


    【這不是早就猜到了的事情嗎?所以你打算什麽時候收網呢?】


    “5天後不是戴安娜的生日嗎?到時候伯爵領內所有的貴族都會到場,不出意外就是在那個時候發難了,看看能不能順便把他口中的‘老師’也勾引出來。”


    【他好像要跑了。】


    “先跟上去看看。”


    兩道身影再次在林間穿梭起來,不過較上次不同的是,托帕顯然沒有發現隱藏了身形的弗蘭尼斯。


    在確定四下無人後,托帕小心翼翼地躲回了城中的宅邸。


    見毫無收獲,弗蘭尼斯也隻好暫時返回旅館。


    “你說什麽?”


    弗蘭尼斯看著眼前眼前身子呈90度鞠躬的弗萊明,愣愣地問道。


    “弗蘭尼斯先生實在抱歉,您身邊的兩位下屬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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