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在這裏;如果繼續如小女孩所願,打開【門】,再次喚醒「祂」,那季遠中學會徹底被抹除嗎?


    如果季遠中學被徹底抹除,那這些在季遠中學中存在的人,是不是都隻有死路一條。


    一時之間,無數的生命都掌握在黃洗不斷跳躍的指尖上。


    但,憑什麽,由她來決定別人的生死?


    由她來決定莫理應該犧牲在這裏?


    望著莫理昏迷的狼狽模樣,黃洗剛剛堅硬起來的內心又陡然一軟。


    「黃老師,弄好了嗎?我好著急啊!」小女孩抓著莫理的頭髮,將她臉提起,讓黃洗看得更清楚些。


    絲毫不用懷疑,一旦超過15分鍾時限,這個瘋子將毫不猶豫殺死莫理。


    黃洗最後一咬牙,像是準備迎接那即將到來的遙遠哭聲。


    她停下敲擊鍵盤的動作,點點頭:「馬上完成了,就差最後幾l台設置……我剛剛說過至少要二十分鍾的,已經很快了……」


    話還沒說完,教室裏所有鍵盤,突然「嗒嗒嗒」自己動了起來!顯示屏裏一行行代碼不停延續向下,仿佛每個座位上都有一個無形的、資深熟練的程式設計師,正開足馬力同時工作著。


    小女孩被這詭異的場麵弄得一頭霧水:「黃老師,你現在是幾l個意思?」


    「不,不知道……」不隻是小女孩,連黃洗都訝異。


    黃洗搖著頭,將老花眼鏡摘下,滿臉驚異,「這些電腦……這間教室,正在自動和當年的校長室完成同步,就像是……被什麽東西吸過去一樣……在完成我還沒完成的工作……」


    黃洗的話讓小女孩越聽越興奮:「是了、是了、是祂!祂也迫不及待想要同我見麵!祂也想盡快再次醒來!」


    一股已經壓抑許久的恐慌終於占據黃洗的內心,她本能地撲到身前的電腦上,拚命按下deete鍵,試圖將那些不停「長」出來的代碼刪除。


    「黃老師!」小女孩就算是個傻子也知道黃洗在做什麽,於是手一揮,讓「鹿首」上前,觸碰黃洗令其暈厥。


    現在,沒有什麽能阻攔【門】的開啟了!


    她多年的宿願終於要實現了!


    「嘻嘻、嘻嘻、嘻嘻嘻!」小女孩的笑容如此狂熱


    ,兩隻眼珠在全教室電腦發出的螢光中,睜得渾圓,病態般興奮。


    當年黃校長喚醒的「那個存在」,其影響持續這麽多年,無人能再見其一麵,甚至無人記得其姓名樣貌。


    她苦苦尋覓這麽久,今天終於得償所願。


    什麽可悲的部門,什麽可悲的遭遇,都可以被更強大的力量所取代,消弭!


    可惜啊,教室裏雖然擠滿了,但清醒的人,卻隻有她一人。


    無人能來共同見證「那個存在」再次甦醒,實在是種幸運的遺憾——她更加放肆大笑!


    「嗒嗒嗒」的鍵盤聲戛然而止。


    教室內所有電腦的屏幕同時熄滅,然後「啪」地一聲,教室裏所有窗戶同時破碎,窗簾攔住飛濺的玻璃碎片,被割得殘破不堪,變成一縷縷碎布條落了滿地。


    屏幕又都同時亮起,開始閃爍著紅、藍、白、紫、綠五種顏色的亮光,一時間教室裏五顏六色,仿佛裝著無數宴會燈球。


    小女孩的笑在窗戶爆破的時候便已停止,饒是她如此瘋狂,也被眼前這難以理解的場景怔在原地。


    透過洞開的窗框看向去,窗外是一片迷濛的暗紅色,天空渾濁得像是泡在鏽水中,呈現出壓抑詭譎氛圍。


    她讓抱著自己的強壯「行屍」,靠近窗邊。


    周圍已經聽不起見其他任何聲音,唯有天邊傳來的某種悠揚哼唱,如遠古本該被遺忘的旋律,漸漸靠近。


    在教室裏就感覺得到,有什麽東西正鋪天蓋地而來。


    鏽紅色的天空中,緩緩爬上一片陰影,將半邊天都遮蓋住。陰影在下沉,古老的哼唱也在逼近,渾濁的濃霧被推開,祂現出了真身。


    小女孩渾身都在抽搐,她掙紮著從「行屍」懷中滾落,跪倒在窗邊,虔誠抬頭,雙目圓睜,合不上的嘴裏口吐白沫,眼神中卻滿是讚美。


    教室裏其他「行屍」以及「鹿首」,也都齊刷刷跪了一地。


    天空中,是一隻巨大的蛾,張開翅膀能將半個蒼穹遮蔽,而在那巨大的翅膀和身體上,到處都長滿一塊塊如同軟體動物的肉,就像是長滿了渾身的「瘤」或者「蘚」,其中有的帶著吸盤,有的覆蓋有深色的棘皮,有的伸出肉質觸鬚或者口器,仿佛是巨蛾身體發黴的部


    位生出孢子……更多的地方,則已經腐爛流膿,瘡口發黑。


    因為頭部在更高的天頂,鏽紅色的迷霧中無法看清巨蛾的麵容,或許有碩大的複眼和無可比擬的口腔,跟別提兩根隱入宇宙的昆蟲觸鬚,以及祂是如何發出那種不可理喻的哼唱。


    「我……是……」小女孩從僵硬的喉嚨裏擠出兩個字。


    巨蛾猛然揮動了一下翅膀——無法抵抗的腐臭摧毀了世間的空氣,漸次增強的颶風「呼啦啦」摧毀了地麵上的所有建築。


    ……


    渾濁的空氣中,鏽紅色的濃霧瀰漫,甚至可用肉眼看見更暗的氣體線條混在霧中,那是無法被稀釋的汙物沉澱而成。


    廢墟瓦礫之中,莫理撥開壓在身上的水泥碎屑,發了病般劇烈咳嗽著。


    她不知道自己是在噩夢中,還是已經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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