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死了嗎?


    就這樣,死在這裏?


    不!


    她得活下去!


    很自然地,她張開唇瓣,開始跟著施恩樓的聲音,呢喃地,如誦經般地,跟讀課文……


    「……不如無徒之為恩也。為徒者苟見及此。回憶惘極之恩,縱碎身粉骨,亦應報答而拯救之也。然而將何以報乎,曰是有術在。其術為何?曰行大學是已……」


    「…………」


    「……」


    莫理逐漸忘卻自己在念的是什麽,大腦放空,意識遠離。


    不知不覺間,她已經能起身,並木楞地擺好課桌椅,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身體仿佛不是自己的……不,連精神、意識、思維都不是自己的……


    她屬於施恩樓。


    「我屬於這裏……」


    「我屬於這裏……我屬於這裏……我屬於這裏……」


    莫理大聲朗讀出的每一句課文,都變成歸巢的意識,鑽入思維和精神空隙裏,將其填滿。


    【我屬於這裏,是施恩樓優秀的學生】


    【我將在此地長駐,直至化為守護牆帷的飛鳥】


    【我以此為榮,我以此為信仰,我以此為畢生所求】


    【我生而為學,死後成眼】


    漸漸的,莫理身旁的「同學」越來越多、越來越多……


    她像是融入另一間教室中,成為許許多多麵無表情,木楞朗讀著課文的「穿著舊式校服的學生」。


    循環往復,時光輪轉。


    下午陽光如此美好,一切都寧靜祥和。


    ……


    突然,窗外的庭院中,跑出一個慌張無比男生。


    他就像剛進施恩樓的「新生」一樣,穿著不合身的舊式校服,踩在空地上四處張望。


    這個「新生」的出現,打斷了莫理和其他同學的朗讀。


    可惡啊!


    莫理感覺自己的精神像是被重擊了一下,恍恍惚惚的,頭又開始痛起來了!


    可惡,可惡,可惡!為什麽要打斷我!


    【……但是請注意,朗讀的過程中要保持精神集中,不要被打斷——這很危險。】


    莫理和教室裏當的其他同學一樣,用充滿怨恨的眼神盯著窗外那個男生。


    【守則3:如果你的精神受到波動,解決來源或許是最好的辦法。】


    「嘭!!!」


    教室的門窗瞬間大開。


    「解決來源或許是最好的辦法……」


    同學們如離弦之箭,從座位上蹦起來,爭先恐後衝出教室!


    莫理也憤怒地,沖在人群最前端!


    庭院裏的男生瞬間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啊啊啊啊啊!!!你們是誰啊?!!別過來啊!!!」


    在看清莫理的臉時,男生欣喜若狂!


    「……姐!!!你果然在這裏!!!!!」!


    第238章 季遠中學15


    「……夫如是差足以言……早見及……長享……」


    施恩樓裏整齊的朗誦聲如常響起。


    莫理端坐在教室裏,和身邊表情相似的同學們共同大聲朗讀課文。


    十分鍾前,出現了一點小騷亂。


    她第一個衝進庭院,將那個煩人的、打斷了同學們朗讀的矮個子男生,一下子撲倒在地!


    並報復一樣地用額頭狠狠砸暈了他!


    頭骨與頭骨之間強烈的衝撞並沒有讓莫理腦袋變得難受,反而身體因為製伏了這個讓大家的情緒受到波動的來源,變得更加興奮清醒。


    充滿朝氣。


    太好了。


    「我屬於這裏……」


    莫理不斷地說服自己。


    她必須這麽努力地說服自己,隻要她一刻不夠努力,就幾乎要跟不上同學們的朗讀速度。


    不要再分心了。


    莫理的腦海中一直浮出剛剛那個男生暈倒前的畫麵。


    那個矮個子男生,在看到她的那一刻,幾乎是在第一時間伸出大拇指和食指,將手指伸進口腔裏掏出一個物品並主動朝自己衝來;而在他被莫理用額頭砸暈的瞬間,莫理隱隱約約聽見他低聲對自己說了一句:


    「密鑰放你口袋裏了。」


    什麽意思?


    莫理一邊盡力讓自己大聲跟上朗讀,一邊猶豫地不由自主地摸向自己校服口袋。


    裏麵有顆小小的硬物。


    少女突然一怔。


    這是什麽?


    放緩跟讀的速度,忍著些微的不適,她微微低頭垂眼,看到手裏從口袋中掏出一塊指甲蓋大小的「銀幣」。


    這枚「銀幣」相比起熟悉的金色貨幣硬幣而言,尺寸更小,而且表麵隻存在磨砂般的微型顆粒,卻沒有任何紋路或符號。


    剛才在撲倒那個男生的時候,就是他把這個東西放進這個口袋裏嗎?


    「密鑰放你口袋裏了。」


    這句話裏的「密鑰」是指這個小東西?


    莫理很難不去在意這塊出現在自己口袋裏的東西。


    指腹間感受著「銀幣」表麵的觸感,逐漸,原本作為莫理首要任務的朗讀,都似乎漸


    漸變得不重要。


    意識裏好像有深埋的事物在慢慢覺醒。


    那是什麽?好像有人在對她說話……


    「我尊敬的主人!您終於又來了!」


    大腦裏,自己的聲音說著不像自己口吻的話。


    誰?誰在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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