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鈴鐺聲一同出現的,還有沉重的腳步。


    「篤、篤。」


    聽著像是某種硬蹄。


    還特別重。


    仿佛


    有一匹戴著鈴鐺的高頭大馬,正沿著樓道一步步往上。


    這聲音,就是老師說的「鹿首」嗎?


    莫理專注地側耳傾聽。


    那鈴鐺和腳步在樓道處不停靠近,然後橫向穿過班級樓下。


    是往四樓去了嗎?


    莫理肩頭微聳,不著痕跡地挪了一個舒服些的角度。


    或許因為天氣變化的緣故,周圍溫度突然降得很低,炎炎夏日的中午,竟然給人深秋般的涼意,有些同學忍不住咳嗽一聲。


    鈴鐺和腳步,穿過四樓,稍微遠離高三13班的位置,抵達進知樓另一側的樓道。


    片刻,聲音出現在五樓。


    正迅速朝13班教室靠近!


    「叮鈴鈴、篤、篤、叮鈴鈴……」


    莫理很難想像,那聽著體積就十分龐大的東西,在不寬的走廊處如何前行,如何經過15班、14班,最終抵達13班……


    她的心隨著越來越近的鈴聲猛地揪了起來,空間裏的緊張感越來越強,能輕易地感受到這一片空間中所有人的心都提起來了。


    空氣中出現像風箱一樣的沉重呼吸,那是走廊處傳來的動靜。


    教室裏不知何時,出現一股難聞的消毒水味。


    莫理皺起鼻子,教室全部封閉著,這麽重的氣味,仿佛有人剛剛打翻了一大桶84消毒液。


    腳步聲和鈴鐺聲並沒有停在13班的門口。


    每個人都聽見它直接步入13班的教室裏……


    !!!


    「篤、叮鈴鈴、篤、叮鈴鈴……」


    近在咫尺!


    沉重的呼吸聲將冰冷的氣息吐在空氣中,引得每個趴在桌上緊閉雙眼的同學瑟瑟發抖,但這個時候,卻沒人敢發出一丁點聲音。


    「篤、篤、篤。」


    能感覺到那巨大的活物就在教室裏。


    沿著課桌間緩緩地閑適漫步。


    莫理保持著難以置信的清醒,又克製著緊張的情緒。


    在滿是消毒水味的冰冷空氣中小心翼翼地呼吸。


    「篤、篤。」


    那活物越來越慢,越來越慢。


    最後停下腳步。


    教室裏隻


    剩下冰冷沉重的吐息。


    一陣讓人覺得噁心的觸感讓莫理倒吸一口涼氣!


    那東西的須狀物正巧落在她後脖頸處,惹得她瞬間起了滿身雞皮疙瘩!


    身體不受控製地輕顫了一下!


    像是頭髮,或者柳絮,或者動物的毛髮,或者其他什麽更噁心的東西。


    就這麽垂在她的後脖子處!


    隨著她的微顫,感覺接觸到皮膚的麵積更大了!


    那東西趴在自己的腦袋上了嗎?!


    冰冷的吐息就在後腦勺上方,帶來深入骨髓的嚴寒。


    「無論發生什麽,千萬別睜眼,趴著就好。」


    同桌的話,會是真的嗎?


    不做任何反應才是正確的行為嗎?


    如果動了呢?那東西會對動了的人做什麽?


    隨著脖子上的噁心觸感麵積越來越大,莫理的內心不斷湧出各種疑惑……


    「不要動!」


    「千萬別睜眼!」


    莫理咬牙,想起同桌的話,硬生生忍住那股噁心感,不讓自己有任何動作。


    片刻後,那須狀物似乎因為得不到任何回應,自行離開莫理的脖子,莫理甚至能聽到好幾顆鈴鐺同時在耳邊「叮鈴鈴」響了一陣,仿佛劇烈顫抖。


    「恭……」一聲奇怪的低吼混雜在亂響一陣的鈴鐺聲中。


    就在莫理腦後,她聽得清清楚楚。


    緊接著鈴鐺伴隨著蹄子腳步,一下下朝後走去,離莫理越來越遠。


    不知道是哪個倒黴的同學,課桌被撞得在地上移了一小段,「咿呀」的一聲尤為刺耳。


    活物卻仿佛沒聽到聲音一樣,很快就離開教室去往走廊。


    步伐雖然緩慢,但十分平穩,一步步順著樓道往上。


    它還在往上?!


    這裏是五樓,在往上就是六樓。


    上麵還有它想要的東西嗎?


    雖然那東西離開了教室,可刺鼻的消毒水味並未減退多少,莫理由於剛剛的呼吸,感覺自己的鼻腔裏似乎有什麽黏膩膩的物質存在。


    還沒聽到其他人的動作,莫理不敢亂動。


    鈴鐺聲、蹄子聲、吐息聲,就在頭頂移動。


    莫理告訴自己要保持一定要清醒。


    因為在鈴鐺聲後,她似乎出現了幻聽。


    聽見周圍同學們在大聲唱歌,歌曲是積極、陽光、向上、奮鬥的歌曲。


    歌聲卻明顯不對勁,每個人唱歌都似乎聲嘶力竭般的在嘶吼。


    教室明明門窗緊閉,但歌聲像是由空靈的山野裏傳來,響徹天際。


    那是歌聲嗎?


    還是惡魔的咒語?


    邪典經文的吟誦?


    莫理的腦子逐漸恍惚起來。


    唯一能讓她保持清醒的,隻有手中握著的那顆鵝軟石,散發出的燙手的溫度。


    差一點,她就聽不見鈴鐺聲和蹄子聲了。


    聲音一直在六樓徘徊不去。


    莫理強迫自己保持著清醒,趴在課桌上,緊閉雙眼。


    忍著不適,承受著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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