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前方的「亡靈主播」們也都回頭看向他。


    在這個沙漠裏,白袍男的指引至關重要。


    可惜白袍男卻仿佛看不見也聽不見關娜英一般,一言不發。


    「兩麵三刀的毒蛇,你今天是來做什麽的?!」


    見白袍男始終一言不發,聲音又一次從四麵八方傳來。


    關娜英浮在離地幾米高的半空中,開口發出聲音的時候,臉上仍舊毫無表情,像一台沒有感情的人形機器。


    沒有人知道她說的是什麽,或許隻有白袍男自己清楚。


    「繼續前進。」白袍男沒有理會她。


    「停下!」


    關娜英說著,身體仍舊沒動。


    「繼續往前走,不然殺了你們。」白袍男聲音中帶


    著憤怒,莫理離他最近,已經能感受到白袍男的不對勁。


    「亞蒙德!你真的想尋死嗎!」


    關娜英若隱若現的身影突然一抖,雙目圓睜,狠狠瞪著白袍男!


    「……藉由他者的靈體來說話……」


    白袍男像是終於看到關娜英了一樣,他站直身體,三米高的身形在沙漠中像一根柱子。


    「……我尊貴的哈蘇曼,你仍受到日落規則的限製……受你最崇敬的規則限製……」


    白袍男的碎碎念在莫理耳邊響起,她聽得一清二楚,並迅速理解話語中的含義!


    白袍男稱呼對方為「尊貴的哈蘇曼」,這是他說曾說過的日落車站的「舊神」名諱。


    她抬眼看向半空中關娜英的身影,也就是說,眼前的關娜英,應該是一個靈體狀態,但因為被舊神強行控製了,所以隻能來這裏與白袍男進行溝通?


    為什麽哈蘇曼不自己出現?


    是因為「日落規則」——【s65日落車站】的根本規則!


    【當「毀滅終焉」降臨時,任何一方主神都無法直接幹涉其結果。】


    所以,不論是「落日的闊爾修」,還是「尊貴的哈蘇曼」,都不能在這個過程中親現本尊。


    「我依然可以剝奪你的衣缽!」


    關娜英的口吻完全不像一個正常女性,而是某個更高的存在,像是神明借用她這副常年練舞呈現出的藝術感身軀,訴說著神性的話語。


    唯一能感受到的,就是此時,這位神明已經有了隱隱約約的怒意。


    隨著她說出這句話,周圍停滯的風沙似乎也在微微戰慄。


    白袍男沉默了許久,低下來看了莫理一眼,然後像是下定決心一般,才以一種略顯不屑的語氣回應:「你當然可以這麽做。」


    「但我還是會做我要做的事。」他堅定地朝前邁步,像是趕鴨子似的,驅趕走在前方的「亡靈主播」們繼續向前。


    「那麽……就如此吧……」


    關娜英的聲音在眾人頭頂掠過,原本癱軟無力的身軀突然舒展開來,化作一隻舞蹈的精靈,踩踏著虛無縹緲的風沙,向著高空升起。


    白袍男身體周圍的光芒,以及所有「亡靈主播」身體發出的光


    ,都隨之被吸引過去!


    「別怕,到這裏,你們已經不需要它了。」白袍男低頭看向莫理,他對待莫理的方式,仿佛是在對待一件珍惜的寶物。


    他周身的光芒越來越羸弱,越來越稀薄,越來越黯淡。


    「我……我們不會有事吧!?」隨著光芒的消失,走在前方的瑩寶終於忍不住了,尖銳的嗓音點燃洶湧的寂靜。


    其他主播也紛紛表示疑慮,透露出深深的不安感,七嘴八舌埋怨著當下的處境,迫切想從任何可能的地方獲得安全感。


    「大家先別慌,別慌……」簡丹連忙安撫著其他人,走向身後的白袍男,問道:「她是哈蘇曼的新代言人嗎?我們是不是已經快到生人墓了?我們真的要摧毀生人墓?」


    其實她提了這麽多問題,無非就是想得到一個最終承諾——確定參與摧毀生人墓,是現在最好的選擇。


    白袍男撇了她一眼,並沒有回應她。


    「我們就不該來這裏……」、「直接摧毀日落權杖不行嗎?」、「之前不是說摧毀日落權杖,反攻車站就結束了嗎?」……


    焦躁不安的「亡靈主播」們更加肆意妄言。


    莫理耳旁傳來畢安低聲詢問:「現在怎麽辦?」


    怎麽辦?如果隻是被「舊神」的所謂「代言人」放兩句話,就懷疑自己的決定,那更別提真正要參與「神祗遊戲」的決心了。


    「毀掉生人墓」從一開始就不會是件輕鬆簡單的事情。


    「改變規則」、「終結循環」,讓壠星兌現承諾,送大家活著離開【s65日落車站】……這哪一件不是聽起來就天方夜譚?


    「我相信他。」


    莫理吐出一句話,站在白袍男身邊,抬頭看他。


    更準確的說,是她相信白袍男為了那個名字,一定會拚盡全力。


    但漸漸地,她的眸子裏泛起從未有過的震驚。


    其他主播也很快注意到白袍男的變化:


    隨著光芒被關娜英帶走,白袍男渾身散發出濃稠難聞的酒精味,身上的裝扮也開始像融化的冰淇淋一樣,軟趴趴地垂落下來。


    他原本高大的身軀逐漸縮小,過程中夾雜著刺耳的玻璃碎裂聲,劈劈啪啪響個不停。


    「劈啪」、「劈啪」、「劈啪」……


    在眾人驚詫的目光中,持幾分鍾的漫長變化逐漸停止,白袍男終於褪下那身純白的裝扮,現出原本真實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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