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蛋,這下肯定會被看出來了。


    他抬頭,想讓黎驚不要看,對方非常貼心地不等他說話,就乖乖背過身去,等他整理自己。


    平復了一會兒,謝時宴終於調整好了氣息,將自己的耳朵收了回去。


    當晚,謝時宴難得恢復成原形窩在黎驚懷裏。


    貓貓的身體蜷縮起來,嬌小柔軟,長毛蓬鬆幹燥,謝時宴努力用自己短短的兩隻前爪搭上黎驚的胳膊,然後依靠在他的懷裏。


    黎驚忍不住笑:「今天怎麽回事,這麽粘人。」


    謝時宴不想說話,隻是靜靜地窩在他懷裏,聽他說話,默默翻了翻身,露出粉色的肚皮。


    黎驚用一隻手輕輕覆蓋上去,溫熱的手掌輕輕撫摸他的肚皮,時不時輕輕拍一下,謝時宴舒服地打起小呼嚕,就這麽睡著了。


    雖然貓已經睡了,但是黎驚的手依舊沒有停下來,他有一下沒一下地拍著,直到他自己也睡了過去,這一夜終於歸於平靜。


    謝時宴開始做夢,他夢到自己和黎驚一起回山,一起修煉,每天都過得悠閑自在。大部分時間黎驚都在叫他練劍,然後他倆一起研究吃的,偶爾會下山改善一下口味。


    兩個人一直活著,但怎麽也活不夠。


    這樣美好的場景,在夢裏顯得平淡而易得,謝時宴抿了抿嘴角,思緒卻一下子被拉回現實,他猛地醒了過來,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滿身都是汗了。


    身上的毛被打濕了一片,一縷縷地貼在身上,顯得他有些髒兮兮的。


    謝時宴先是回頭看了一眼黎驚,確信自己沒有打擾他休息,這才感覺到身體內部傳來的劇烈疼痛。


    這種感覺他再熟悉不過,是他身體裏的東西在搗亂。


    謝時宴躡手躡腳地下床,一口氣跑到山洞外,平復好氣息,化作人形,有些狼狽地靠坐在一棵樹旁,等著那妖怪主動開口。


    他就算痛死,也堅決不求人。


    過了一會兒,全身上下痛了一個遍,那妖怪果然憋不住了:「沒想到你這麽能忍?」


    「我也沒想到,我真佩服我自己。」謝時宴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珠,「就是不知道你什麽意思,我都答應給你身體了,還要這麽折磨我。」


    「我這可不是折磨你。」大妖毫不在意,「我在幫你強化經脈,方便我修煉。不過也不是一定要這麽疼的,我就是閑著無聊,看你做美夢,想打擾你一下。」


    謝時宴在心裏罵了一句腦子有病,卻不想那人的聲音嘻嘻笑了起來:「說得真對,我就是腦子有病。」


    謝時宴感覺兩天不見這妖怪的言行更加奇怪了,而且和他的連結也更強了,現在連他心裏想什麽都知道。


    那妖怪也絲毫不瞞著他:「我現在已經可以把你弄出這具身體了,但是你這身體還是太弱,怕是到時候被人發現了我會直接被殺掉,所以我現在在幫你修煉,等到我可以把你身邊那位殺掉的時候,你就可以去死了。」


    謝時宴臉色一變:「你不能殺他。」


    「我不能殺他?」那妖怪滿是疑惑,「我有什麽不殺他的理由嗎?」


    「你答應過我。」


    「答應了什麽?不是你自己說,你願意把你的身體給我的,我隻是答應不要他的身體了,我答應不殺他了嗎?」


    確實是這樣,謝時宴明知道這神經病一定會搞出這種麽蛾子,但是當時救人心切,還是答應了,現在好了,他還是沒有保護住黎驚。


    謝時宴一番懊惱,都被大妖看在眼裏。


    他好心開始安慰:「先別難過,萬一我哪天心情好,不想殺人,說不定就把他放過去了呢。」


    謝時宴誠懇發問:「那你那天心情會好嗎?」


    大妖沒見過這種人,被這麽一個問題砸得有點懵逼,居然老老實實回答了他:「可能吧。」


    謝時宴:「那就好。」


    起碼黎驚還是有機會活著的。


    夢裏的場景已經實現不了了,但如果沒有他,黎驚也可以和別人這麽幸福,反正到時候自己已經死了。黎驚想和誰在一起就和誰在一起。


    察覺了他的心思,大妖愈發不能理解人類:「真是奇怪的人類。」


    「我是妖。」謝時宴強調。


    「你不是說過,你來自另一個世界。」大妖說出自己偷聽來的信息,「你之前是人吧?」


    謝時宴點點頭:「我之前確實是人,我死了說不定還是好事,萬一我能回去呢。」


    人剛開始得到自己必死的消息時可能會是遺憾和恐懼,但是當你完全接受了這個事實,或許就能和死神靜下心來好好聊聊了。


    大妖就是謝時宴的死神。他已經完全不懼怕這個位置的怪物,心裏話直接就說了出來。


    大妖完全不買帳,繼續回去修煉,不想搭理他了。


    謝時宴突然想起他還沒請大妖給山上加固封印,他開始喊:「大妖怪,大前輩,老人家,你還在嗎?」


    大妖被他煩得有些無語:「我在,別喊那些亂七八糟的,喊我前輩就好了。」


    謝時宴立刻說出自己的要求:「好的前輩。我前幾天讓小妖們做的事前輩都看著吧,我想請前輩加固一下黎驚弄的封印,但是不能被黎驚看出來。」


    他話音剛落,就感覺自己的身體一陣輕飄飄的,他明明還有意識但卻控製不了自己的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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