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他化形之後,黎驚似乎很久沒有當著別人的麵這麽喊他了。


    謝時宴停下來,看向黎驚:「怎麽了?」


    他語氣簡直溫柔到挑不出任何毛病,可偏偏在他麵前的是黎驚。隻有黎驚知道,這個語氣,絕對不是正常的謝小貓。


    黎驚不想嚇到他,語氣放緩:「你今天怎麽了?看起來很不對勁。」


    謝時宴並不想解釋,但他又不得不解釋,所以他找了個敷衍的理由,他告訴黎驚,是昨天嚇到了。


    謝時宴顯然不想多說,黎驚不得不相信他的這個解釋,點頭,跟上謝時宴。


    他們眼下的危機還沒解決,兩人再多的話也要等著,要先商量怎麽解決山下的人。


    謝時宴有了其他的盤算,他告訴黎驚,讓他跟著那些人回山。


    黎驚知道他的意思絕非那麽簡單,他皺眉:「你這是什麽意思?我和那些人回山,你怎麽辦,你也留在這裏?」


    「是的,我留在這裏。你和周放他們先走,隻要你和我們斷清關係,周放想為難你也找不出更好的理由。」謝時宴把自己的打算仔仔細細說明白了,「我和他們一起躲起來,等你回山之後,將事情解決了,我再下山。我覺得這是最好的解決方法了。」


    「這就是你想了一夜做出的決定?」黎驚都被氣笑了,抬手重重點了一下謝小貓的腦袋,「笨蛋。」


    謝時宴愣了一下,捂住腦門,有些委屈地坐在床邊,不說話了。他突然想到,昨晚那妖也是罵他笨蛋,但兩人的語氣卻天差地別。


    黎驚道:「你以為事情有你想像得這麽好解決嗎。現在的情況,顯然是周放借著除妖的名義要殺了我,哪怕現在山上沒有妖,他也要捏造一個妖。況且昨日我在他們麵前發狂失控,大概我也已經成了他們口中的妖孽了。」


    「所以?」謝時宴接著問。


    「所以,誤會是已經解釋不清了,我會留在這裏保護他們,保護你。當然,我也會想辦法聯繫師父,讓他盡快知道這裏發生的事。」


    這樣的安排確實比謝時宴的計劃聽著靠譜多了,但謝時宴卻開始懊惱為什們黎驚要答應留下來了。越是這樣,他就越喜歡黎驚,越不想離開他。


    為什麽黎驚不能答應他的計劃,讓他自己待在山上,悄無聲息地死去呢。


    謝時宴深深看了一眼黎驚。


    黎驚敏銳地捕捉到了異常,察覺到他還有什麽話要說:「怎麽了?昨晚,是不是發生了什麽?」


    「昨晚……」謝時宴道,「我想通了一件事。」


    謝時宴內心蠢蠢欲動,他不知道如果現在表明心意算不算他自私,可他要死了,死前他總是想把自己的心願說清楚,免得死的時候後悔。


    黎驚眼神注視著他,等待他繼續往下說。


    謝時宴偏開頭,不敢看黎驚的眼睛。他第一次發現,那雙眼睛是如此的有吸引力,仿佛會讓人沉溺其中,再也偏移不開。


    謝時宴深深呼氣,再次看向黎驚:「我想通了,我想和你說,我喜歡你。」


    這須臾,對謝時宴來說,無比漫長。


    他不敢看黎驚,怕對方用奇怪的眼神打量他。他曾在看過一些關於同性的文章,他總是不能理解那些人的想法,放到自己身上,他就突然想到了那些人所說的是何種的恐懼。


    黎驚沒說話,謝時宴忍不住,和他對視了一眼。


    黎驚的眼睛裏沒有奇怪的打量,沒有憤怒,沒有不理解,他和往常一樣,眼神溫柔:「你說的我知道,我也喜歡你啊。」


    謝時宴愣了一下,但心裏的喜悅還沒升起,他就立刻反應過來,黎驚理解錯了他的意思。雖然他用盡全力將自己的心意說了出來,但黎驚還是沒有真正懂得他的意思。


    謝時宴:「你真的知道嗎?」


    或許是他的反應實在太過不對勁,黎驚正色道:「我當然知道,難道……你還有別的意思?」


    「我有。」謝時宴抱著破罐子破摔的決心,「我說的喜歡,不是你理解的喜歡。不是簡單的家人之間的喜歡,我說的喜歡你,是我愛你,我想和你永遠在一起,想親你……」


    他一股腦說了好長一句話,也不知道語句是否通順,他將自己滿腔愛意砸向黎驚,赤裸裸地將自己的真心刨白。


    自從謝時宴發現自己對黎驚的感情之後,他就整夜做夢,不敢靠近黎驚,不敢同他說話,他以為自己能把這段感情隱藏得很好,但愛是藏不住的。


    一通亂七八糟的表白過後,謝時宴覺得自己前所未有地輕鬆。說完這些,他已經不期待黎驚的回應,垂著頭,轉身離開。


    他剛剛轉過去,黎驚已經一把將他拉住。謝時宴掙了一下,沒有掙脫,他低聲求:「你先放開我,我需要冷靜一下。」


    黎驚握著他的手腕,將人圈得更緊,絲毫沒有想要放開的意思。


    兩人僵持住,一時間,誰都沒有說話。


    黎驚很聰明,謝小貓的話說到一半,他就知道對方是什麽意思了,不過他怎麽也不敢相信,謝小貓有一天會對他說出這樣的話來。之前謝時宴的種種不對勁,也都解釋得一清二楚。


    可是他還是想不通,究竟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他又要怎麽回應謝時宴的這份感情。


    黎驚腦子裏突然想到了在崖底的日子,謝小貓剛剛化形的時候,他似乎就在有意躲避和他的親密接觸,還有那一次,昏昏沉沉之間的一次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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