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細想來,他從未獨自一人。


    俞錦凝眸定定看著陸景辭,比起軟糯易碎的外表,陸景辭有一顆堅韌純潔的心。


    輕緩,冷靜,像是潺潺流水,無論風吹日曬,偶爾會被碎石激起漣漪,但更多的時候總是平靜且悠長,溫軟的能夠包容萬物,像是沒什麽能讓他放在心上。


    總結來說就是,性子很好,很討喜。


    「你一直是你,是陸景辭,不是任何人的附屬。」


    俞錦聲音平緩,並沒有因為被拒絕而氣惱。


    「我並不是讓你依附於我,我隻是想告訴你,我在這兒。」


    他伸出手,輕輕拉了拉陸景辭膝上的毯子。


    「沒有要逼你接受的意思,隻是想你能開心些。」


    一夕之間從真少爺變為假少爺,又出現在鏡頭前承認那莫須有的罪責。


    俞錦看了報導,別說相信了,他隻覺得可笑。


    他盡全力壓下那篇報導,不想陸景辭受到影響,在此之前,他從未在這種事情上費過功夫,但他知道輿論的可怕。


    陸景辭這樣幹淨,不該被沾染。


    「謝謝。」


    陸景辭乖巧的道謝,聲音溫柔。


    「那接下來你要怎麽做?回陸家,還是祁家?」


    據他所知,陸景辭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回過陸家了。


    不過想想也是,他的身份比較特殊,回不回都很尷尬。


    「我應該會回祁昭的家。」


    陸景辭道,


    「在祁昭醒來之前,我會幫他守著。」


    這是他必須要承擔的責任。


    「你要留在祁昭家,陸嶼川知道嗎?」


    「……」


    陸景辭身子一僵,抬眸看向俞錦,眼底帶著一抹探究。


    俞錦為何會這樣說……


    「小辭,有人跟你說過你藏不住心事嗎?所有心思都寫在臉上了啊。」


    俞錦聲音溫和,眼神卻略有些落寞。


    「雖然有點驚訝,但小辭,他對你好嗎?」


    陸景辭喉間幹澀,他艱難的點了點頭。


    「他一直很好……」


    「這個好是身為兄長,還是身為戀人。」


    「……」


    這次,陸景辭是真的有種頭皮發麻的錯覺。


    他低著頭,手指不自覺抓住膝上的毯子。


    攥緊又鬆開,如此反覆,半晌,他輕聲道,


    「……都不是……」


    是啊,那兩種關係全都不對……


    無法把相處了二十多年的兄長當做戀人,亦無法再經歷那些後心安理得的叫哥哥。


    那他們現在,又是什麽關係呢……


    陸景辭一時有些茫然,瞳孔微微擴散,呈發呆狀。


    他們的關係……


    「小辭。」


    俞錦伸手,握住陸景辭的手,動作溫柔的將那攥緊的拳頭分開,輕輕撫摸其掌心的指甲印。


    「看著我。」


    陸景辭抬起頭,漆黑的眸子定定倒映俞錦的臉。


    「小辭,你很好,不要有任何心理壓力。」


    陸景辭睫毛輕顫,像是犯了錯的孩子,茫然又無助。


    「你離開的那兩年,是在南邊吧。」


    俞錦聲音溫柔,並未等待陸景辭的回答。


    「其實我有去找過你,隻是你可能不知道,我記得你那時開了一家書店對吧。」


    找過他?


    陸景辭完全沒有任何印象。


    「什麽時候……」


    「夏天的時候。」


    俞錦輕聲道,像是想起了什麽,眼底帶著笑意。


    「傍晚的時候,在外麵躺椅上納涼,還有一隻貓。」


    當他得到消息找過去的時候,遠遠看到陸景辭躺在小院的躺椅上閉著眼小憩,大夏天的穿著一件簡單的短袖,淺灰色褲子,露出白皙修長的胳膊,手上還拿著一個扇子輕輕搖晃,而那隻不大的貓則趴在長椅的另一側。


    安逸,平和。


    第一次讓俞錦產生了想要辭職的想法。


    當然那隻是想想,他要是辭職,俞父會把他的腿給打斷的。


    「說起來有些好笑,我當時想的是如果是你枕在我腿上該多好。」


    俞錦語氣輕快,聽著對方的描述,陸景辭也想起了那段時光。


    他確實喜歡在夏天的晚上躺在外麵,他體涼,不怎麽招蚊子,反倒是偶爾去陪他的程之時每一次都被蚊子叮的滿身包,吐槽他不開空調。


    想到這兒,陸景辭笑了一下,臉上不再是深沉的表情。


    「那為什麽沒喊我呢。」


    「怕打擾你……而且……」


    而且?


    陸景辭抬眸,直覺對方後麵還有話。


    「有人攔住我了,他不讓我靠近你,甚至就連最開始,我查你的蹤跡的時候就遇到了很多阻攔,所以才導致晚了一段時間。」


    「……」


    會這麽做的,似乎沒有第二個人了。


    「那時候你還是陸家小少爺,我以為他是擔心你,暗中保護你,現在想來,好像不是那麽回事。」


    俞錦看著陸景辭,眼底帶著一抹擔憂。


    「小辭,陸嶼川他是不是……」


    「早在顧琰回來之前,他就知道我不是陸家的孩子。」


    陸景辭開口解釋,俞錦眸光微閃。


    「是嗎……」


    他垂眸沉思片刻,而後露出一抹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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