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怕激進的阻撓下夏冉再也走不出這個城,自怨自艾。


    她也怕惹火貝斯清會造成更加嚴重的後果,沈微明還在越南一時半會回不來,她賭不起。


    而如果是看清本質之後的自行了斷,痛隻是片刻,清醒之後隻會慶幸。


    成年人的決定,要從自己腦子裏生根發芽。不管要承受的結果是好是壞,落下棋子前深思熟慮這一步驟不可或缺;耗費自身心力做出的決定才會有足夠能量在日後的漫長歲月裏抵擋無孔不入的悔意。


    「你不能強行拆散,太危險。」林聽光想到可能會有的幾個後果,心髒都直突突。


    沈微明冷靜下來,「我知道,都是氣話。」


    十一月中旬一過,即將迎來的是老美們翹首以盼的歡樂長假。


    感恩節,之後的聖誕以及新年,三大節日接踵而來撬動打工人的心神,連醫院的空氣都閑散愉悅。


    飯席間閑聊,除了她之外每個人都有詳盡的度假計劃。要麽驅車和外州的家人團聚,要麽和伴侶飛去海島;隻有林聽,在眾人期盼的眼神中尷尬一笑,「也許就在公寓待著睡覺。」


    「oh…」老美挑著高低眉,露出誇張的遺憾表情。


    夏冉之前提過感恩節一起去灣區太浩湖滑雪,如今也沒了下文。


    林聽憋著不痛快,幹脆不自找沒趣。


    可哪怕事先有心理準備,一個人在異國他鄉孤單守著空曠屋子和二手電視機,吃著幹癟的披薩,這場景光想想,就忍不住委屈。


    電話響起,夏冉輕快的聲音入耳,「你下班沒?」


    「馬上,正在換衣服,怎麽了?」


    「周五的晚上誒,girls night 麽?」


    愣了一會,欣然答應。


    半個多月不見,兩個人湊在一起竟有種不知從何說起的生疏感。


    最後還是夏冉主動挽著她,「不生氣了,好不好?」


    「我沒生氣」,林聽聲音淡淡的,不提還好,一提又堵得慌。


    「且,你都不怎麽主動給我發信息了。我最近真的是很忙,四門大課的期末,掛一門我就要延遲畢業。」


    她故意撒嬌,甩著林聽的手蕩來蕩去。


    「我也是怕打擾你」,林聽放軟語調,往她身邊湊近幾寸。


    好在女生之間和好起來也快,剛上車沒幾分鍾,氣氛已回到往常的輕鬆自在。


    「對了,畢業的東西,我可以打包提前寄到南城那個小屋子麽?」夏冉今日主張開她的車,小巧可愛的甲殼蟲和酒吧更配。


    熟悉的詢問,「當然,我到時候讓我爸收一下。畢業你就住我那,省的搬來搬去。」


    夏冉若有所思,最後還是點點頭。


    「你畢業回國,貝斯清怎麽辦?」林聽說話時心裏砰砰打鼓。


    她已然了解另一條時間軸裏夏冉從始至終沒提及貝斯清存在的原因。


    沈父突糟意外的打擊和她無法自控的情感發展不停拉扯,失去至親的悲痛和異國他鄉的孤寂最終被父親眼裏「不入流」的男朋友安撫。


    林聽突然意識到,那段時間的夏冉,受的煎熬比她想像中要多的多。


    「他還要再規劃一下。」夏冉的聲音悠悠的,「你也知道他在美國呆了很多年,國內的環境,他不一定適應得了。」


    「那怎麽辦?分手麽?」


    夏冉開車之餘瞥了她一眼,「別天天盼著我們分手好嗎!」假裝慍怒,臉上卻仍掛著笑。


    「我不是那個意思,就是…」林聽急於解釋;夏冉打斷她,「逗你呢。他想去香港發展,我就南城香港都試著投簡歷吧。」


    「他為什麽不讓你留在美國?」


    「是我不想,他提過,說身份工作都好辦。可是我捨不得我爸啊,他一把年紀了退休在家肯定無聊,我哥又成天不著家。再說了,等你和我哥結婚,你們天天幾個人湊在一起吃好吃的,而我在遙遠的太平洋對著屏幕流口水,太慘了吧!」


    「所以他願意跟你走?」林聽試圖從夏冉主觀的話語裏琢磨點什麽。事實上,知道的越多,不得不承認,貝斯清這個人,居然也有心。


    「嗯吶!」簡單的兩個字,是小女生的幸福和滿足。


    她笑的眉眼彎彎,林聽心裏泛著五味雜陳。


    夏冉選的是一家號稱北美前五十的地下酒吧。


    主打手工雞尾酒,季節限定外加固定菜單,據說閉著眼睛點都不會踩雷。


    保安查完後領著二人通過沒有標記的門進入大樓,再下到地下室。現代經典的裝修風格,桌上的蠟燭成了最主要的光源,玻璃酒櫃高低不一的酒瓶透著五彩又黯淡的光。


    周五的晚八點,黑暗裏窸窸窣窣,整個酒吧完全坐滿。


    二人在吧檯前坐定,微不足道的燭光隻能映到側臉。


    夏冉脫去牛仔外套,不規則剪裁的黑色連衣裙露出她潔白的右肩,披散的頭髮全部捋到胸前,配上大紅唇,舉手投足盡顯嫵媚。


    林聽覺得她好像哪裏不一樣,也許是妝容,又或是穿衣風格,再一瞥她身上斜跨的還未來得及摘的包,心裏一凜,「包包好看,衣服也好看。」隻是,價錢應該也夠好看的。


    夏冉沒接話茬,笑了笑。


    酒吧音樂聲不大,適合朋友聊天小聚。


    「你常來?」林聽點了杯 radio havana,朗姆酒配上 demerara 糖,甜香蕉,酸橙汁和柑橘味可樂混在一起,酸甜適中,入口的氣泡感極為清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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