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朝暉來了,你等等哈。」蘇玲將聽筒遞過去後就回房間了。


    蘇朝暉看著蘇玲關起的房門,才開口道,「餵。」


    「朝暉你好。我是纂子睿。」


    這個名字讓蘇朝暉在頃刻間失去睡意。也讓他的心咚咚咚地跳了起來,他把纂警官好四個字咽回肚裏,換了個輕鬆的語氣,「是你啊,這麽早幹啥呢?」


    「我來淮陵了,臨時出差。」


    蘇朝暉啊了一聲,他感到焦頭爛額,怎麽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個時候來。可事已至此,他隻能客套著說,「歡迎。」


    纂子睿爽朗地笑笑,「我這麽早打來太失禮了,可是時間緊張,我晚上就要走了,再不跟你打招呼,就沒機會了。」


    「這麽快啊,」蘇朝暉感到一絲慶幸,「不多轉轉?」


    纂子睿嗯了一聲道,「你下午有空嗎?能抽出半小時陪我吃個午飯嗎?」


    此時電話那頭向自己提出請求的,是辛苦的人民警察,蘇朝暉沒有任何拒絕的理由。


    回到房間,他艱難地平復著心中的波瀾。短時間內,宋宇的到來,章立文的死亡,纂子睿的臨時探訪,這一切讓蘇朝暉徹底沒了睡意,他坐在椅子上,怔怔地望著窗外愣神。


    「朝暉,你想什麽呢?」


    蘇玲聽見掛電話聲就從臥室出來了,她看見蘇朝暉心不在焉的神情,有些不滿地問,「誰啊,這麽早打電話。」


    「同學。」蘇朝暉應道。


    「哪個同學,叫什麽?」蘇玲又問。


    這段時間,蘇朝暉頻繁外出,或者晚歸,每次都藉口是同學。蘇玲知道他人緣不差,但性格內向,不會像現在這樣整天積極主動地往別人那跑。蘇朝暉說的一直都是自己沒去學校,怕錯過重要訊息,提早認識新同學,才能更好地融入新環境。


    蘇玲沒理由懷疑這樣的說辭,她也從不為兒子的成績擔心。在此之前,她懷疑過蘇朝暉早戀,雖然他這樣沉悶的性格,很難對愛慕者產生熱切的回應,但也正是這兼具了神秘莫測和平易近人的特點,讓他容易令人產生探究的想法。


    蘇玲知道蘇朝暉有事瞞著她,卻想不出會是什麽事。她了解以蘇朝暉的性格,隻要他不願意說,旁人就永遠都問不出來,過多的質問與幹涉,隻會將彼此的距離拉遠。


    「你又在亂想了吧?」


    蘇朝暉站起身,他拍拍蘇玲,看她臉上有些倦容,安慰道,「就我們一個年級的,之前我去學校拿題,正好碰上,就認識了。人家問我幾道題,請我吃點東西,這很正常,互相幫助嘛。」


    他避開了蘇玲狐疑的目光,繞過她往廚房走,「我去做早飯,雞蛋還有嗎。」


    蘇玲攔住蘇朝暉,「我去做,你洗漱去吧。」


    下午三點。


    蘇朝暉和纂子睿在中心廣場的肯德基碰麵。


    這是兩人繼在角縣橋洞下的一麵之緣後,第二次麵對麵相見。


    今天纂子睿沒穿警服,簡潔的夾克配牛仔褲,麵容和蘇朝暉第一次看到的樣子沒什麽區別,隻是略顯疲勞,眼下泛著青灰。


    蘇朝暉坐下後,纂子睿默默地看了他一會,看他好像沒什麽精神,關切地問,「好久不見了,你現在感覺還好嗎?」


    「我挺好的啊。」蘇朝暉若無其事地拿起餐盤裏的漢堡,也不跟纂子睿客氣,自顧自吃了起來。


    纂子睿點點頭,「我一直很擔心那些事情對你造成影響,尤其是心理上的,但你不要多慮,你還小,都會慢慢痊癒的。」


    「沒這麽嚴重,」蘇朝暉笑笑,「我天生長這樣,我沒有不高興。」


    纂子睿也微微笑了笑,「別悶著自己,我沒別的意思,就是想跟你聊聊我們調查華詠的一些進展。」


    兩人交談的核心,主要集中在陳國棟自首和章立文去世這兩件事上。根據目前陳國棟所交代的內容,他與章立文合作過多宗非法交易,其中包括光明的蝶戀花化妝品公司。


    根據光明和角縣警方的聯合調查,陳國棟名下的這些公司,名義上是化妝品直銷,實際上都是通過人傳人,即發展下線來盈利的。除此之外,還有一部分員工並不是被親戚朋友拉來的,而是勞務公司介紹的。其中包括章立文名下的某勞務派遣公司,他們把勞動者介紹去非法用人單位,收取高昂的介紹費,之後死活一律不管。蘇朝暉當時也是以這個名義被送去的,目前涉案公司已被全部查封。


    陳國棟這邊的案情告一段落。然而關於華詠集團,調查的重點仍是涉黑和走私兩方麵,現在華詠在外地的幾家分公司都已關閉,調查進展緩慢。同時,山裏的小樓已被拆除,人員下落也難以逐一追蹤,因此在證據呈現方麵,還沒有非常有利的條件。


    纂子睿又問了很多關於小樓內部的人員情況,但這些內容蘇朝暉始終保持著和以往相同的答覆,沒有提出新的問題點。


    「你們可以去找那個叫老蛇的。」蘇朝暉道,「他跟章立文經常在一起,以前我在那個樓裏,他負責管理全樓的人員紀律,他應該知道很多。」


    纂子睿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我們也在找他,他離開了內地,我們需要聯繫香江警方支持,那邊和我們的規矩不同,進展非常緩慢,還沒找到他的落腳點。」


    蘇朝暉接著道,「總而言之,那樓裏很多人都是華詠養起來的,各司其職,有的搞催帳,有的收拾釘子戶,有的搞盜竊詐騙,還有的是很早就跟著侯鎮林,或章立文的,屬於他們『兄弟』。除了我,我沒看出來還有誰是被拐去的,如果有,我早就告訴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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