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尊,告訴我,到底是怎麽回事?」


    「444,在不在?幫我檢測一下師尊的生命體徵!」


    陸笙有些著急,跟傅卿軒說完,就急切地想要444幫他檢測傅卿軒的生命體徵,可就像第二層的幻境一樣,他的腦海裏空蕩蕩的,根本沒有444的身影。


    等了半天都沒有回應,他自然知道不對勁,可還是免不了著急。


    「師尊……師尊,你還好嗎?」


    「我……」傅卿軒的聲音有些低,緩緩抬頭,雙眸平靜地看著陸笙,「笙兒,我聽不到你說了什麽。」


    聽不到……


    陸笙瞳眸猛地一縮,下意識地湊到傅卿軒耳邊,聲音也跟著拔高,「師尊,你的耳朵……」


    傅卿軒搖了搖頭,哪怕他湊得再近,聽不見還是聽不見。


    他微微一笑,「沒關係,天人五衰,大概是會有這樣一個過程。」


    天人五衰的症狀,對心脈損害最大,越到後麵身體就會越差,渾身無力,容易疲乏,五髒六腑都會受到損害。


    當然肉眼看的到的就是頭髮會慢慢變白,隻是沒想到五感也會跟著慢慢消失。


    也許聽不見隻是第一步,之後傅卿軒可能也會看不見、聞不到,沒有味覺……


    陸笙看著傅卿軒,眼睛泛紅,嘴唇發抖,張張合合,好半晌都沒有擠出一個字。


    他的心如同被一把鋒利無比的刀刃,一刀一刀地淩遲著,那樣的痛,那樣的心疼。


    他伸手猛地一下抱住了傅卿軒,雙手攥得很緊很緊,這一刻他恨不得替他去受這一切,然而他卻隻能無能為力地看著!


    陸笙沒有再叫傅卿軒,隻是這樣緊緊抱著他,捨不得鬆開一點點。


    吻輕輕落下,傅卿軒看著陸笙的眼中滿是溫柔眷戀之色,低眸視線牢牢地將他鎖住。


    但下一秒,原本黑曜石一般耀眼的黑眸,瞬間便蒙上了一層薄薄的暗色,像是寶石蒙了灰,再也透不出往日那耀眼的光亮。


    陸笙看著傅卿軒,心底猛地一涼,他指尖顫抖著,想伸手碰一碰傅卿軒的眼睛,可伸到一半,卻完全僵住了。


    他的指尖離傅卿軒纖長的睫毛隻有一寸不到的距離,卻像是隔著千山萬水一樣。


    傅卿軒就那麽看著陸笙,起初眼底還有一絲光亮,但慢慢的,眼前的一切都像是隔著一層水霧似的,看不清了。


    而且症狀還在不斷加劇,他臉上浮現一絲瞭然之色,揚眉輕輕一嘆。


    「笙兒,為師沒事的,不用擔心。」


    哪怕已經看不清陸笙此時的神情,傅卿軒也能猜到他會有多麽的擔心。


    陸笙再一次伸手,緊緊抱著傅卿軒,捨不得鬆開一寸,力道大得仿佛恨不得直接跟他融為一體!


    天人五衰的症狀忽然之間變得這麽嚴重,而且發作得這麽快,剛剛才聽不見,馬上就看不到了。


    陸笙看著自家師尊,眉頭高高蹙起,他沒有辦法想像突然之間聽不見看不見會是怎樣的感覺,隻是心痛得無以復加,身體不斷地顫抖著。


    緊貼的身軀,不停地在顫抖,傅卿軒感覺到了。


    他抬起手,忽然想摸一摸陸笙的臉頰,但是他看不見,雙手隻能摸索著前進。


    手撞在他的胸膛上,再慢慢往上攀升,觸摸到男人的鎖骨,然後是下巴,接著在慢慢摸上了他的臉頰。


    指尖一點一點臨摹著他臉上的輪廓,摸著他嫣紅的唇瓣,挺翹的鼻子,還有那雙已經盈滿了水汽的眼眸………


    傅卿軒細細臨摹著他的五官,仿佛要靠這雙手將他的模樣記住一樣。


    「笙兒長得真漂亮!」


    這是他第一次誇自家徒弟的長相,聲音聽上去滿是寵溺和溫柔!


    而被誇贊了的人,卻完全沒有一絲欣喜,眼中除了悲涼便是焦急。


    陸笙伸手一把抓住傅卿軒的手,聲音帶著一絲幾不可聞的顫抖,「師尊,我會治好你的,我們雙修……雙修,至少可以延遲你的衰老,我們現在就……」


    他忘了傅卿軒已經聽不見,一遍一遍在他耳邊說著。


    而傅卿軒隻是溫柔地笑著,黯淡的雙眸中沒有一絲色彩,更沒有一點焦距,灰濛濛的,讓人看了心中便像被什麽東西堵住了一樣。


    陸笙一連說了好幾遍,才發現傅卿軒毫無反應,才猛然反應過來自家師尊現在已經聽不見了!


    他痛苦地閉上眼睛,可卻安全無力改變眼前的一切!


    「師尊,你一定會好起來的,哪怕我舍了這條命,也會治好你!」


    偏偏這時候,傅卿軒身上越來越冷,整個身體刺骨一般的涼。


    「師尊……師尊!」


    他不知道什麽時候閉上了眼睛,無論陸笙怎麽叫他,都沒有反應。


    陸笙抱著他,就跟抱著一塊寒冰似的,他沉著臉,幹脆脫了身上的衣裳,又將傅卿軒身上的衣袍全都脫了,然後緊緊抱著他,用體溫溫暖他。


    傅卿軒整個人意識都是飄忽的,仿佛置身在一片冰天雪地之中,渾身都凍僵了,沒有一點知覺。


    但是忽然一道暖光照了進來,緊接著身上的冰雪慢慢融化,仿佛有一道暖流從他體內緩緩流過,一下子溫暖了他的心。


    慢慢的,僵硬的四肢好似可以動了,眼瞼狠狠顫動了幾下,然後緊閉的眼睛也跟著睜開了。


    那雙黑曜石般湛黑的眼睛終於睜開,可是在對上這雙眼睛的一瞬間,陸笙心頭像被人生生挖了一個洞,痛得他渾身不由自主地戰慄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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