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嘉明麵無血色,他看著李喆遞來的飯盒,仍舊沒有胃口。


    李喆嘆了口氣,也不逼迫,「我把吃的給你放在這裏,你想吃就吃,不過最好還是吃了。」


    「你也不想去看齊老師的時候是現在這個樣子吧?他要是看到你病容滿麵,肯定高興不起來……反正要我我就這樣。」


    李喆知道,他得給管嘉明留一個單獨思考的空間。現在他插手根本沒用,因為管嘉明壓根就沒想好。


    在他印象裏,管嘉明一直就是個很有主意的人,他的聰明就是體現在這些地方。所以他會自己把事情做好,哪怕艱難無比,他也不會放棄。


    隻不過,李喆唯一擔心的是,管嘉明會因此走入極端。


    眼下就是最淺顯的例子,如果因為齊尋,把他自己也賠進去,這也是他能做得出來的事情。


    哎……難啊。


    就在李喆預備離開房間之際,管嘉明喊住了他。


    「阿喆。」


    李喆轉頭,眼睛定住。


    病房裏隻有一盞燈,這燈的顏色讓他想起了多年前在烤肉店時,第一次碰到管嘉明時候的情景。


    他一個人,孤零零地坐在那裏,孤零零地吃著一盤冒著油花的烤肉,孤零零地望著窗外的景色,眼睛帶著微妙的底色,是耀黑?鈷黑?還是象牙黑?


    李喆以前學過美術,對各種顏色都很敏感,但他卻分辨不清那時管嘉明眼裏的色彩。


    隻覺得很有故事。


    而此刻,他眼裏的色彩幾乎與當年重疊了,除此之外,還冒出一抹淡淡的清冷,像一輪皎潔的月,一輪滅了的太陽。


    李喆很少多愁善感,可此時他不禁想到,或許這些年管嘉明眼裏的色彩似乎從未消失過,隻是藏了起來,而且藏得很好,讓所有人都看不見。


    「阿尋是我最後的家人了。」


    李喆頭頂冷冷的。


    「我不可能再失去他了。」管嘉明說,「你的話我都記得,謝謝你。」


    李喆吞了口唾沫,走到病床前,伸手試探般地碰了碰管嘉明的肩膀。


    「快吃飯吧。」他說著,突然有點想哭,「你看你,都瘦成什麽樣了,這幾天一定很辛苦吧?」


    「不辛苦。」


    李喆咬著牙說:「真是,都病倒了還嘴硬……」說完一抹眼睛,清朗道:「嘉明,放心吧。有幫得到的地方我肯定都在。」


    「嗯。」管嘉明點點頭,拿起飯盒吃起來,沒吃兩口,想起什麽,對李喆說:「阿喆。」


    「咋了?」


    「有件事我想請你幫個忙。」


    李喆盯著管嘉明一臉老謀深算的樣子,那種熟悉的感覺好像又回來了。


    李喆吐槽:「這工作狂屬性……你還真是閑不住。」


    *


    工作室三人戰敗而歸。


    住院部旁的花園裏,龍謙給王珂丟了根煙,說:「根本進不去,他爹的。」


    何申幫他把話說全乎了:「本來都看到後門開了的,結果沒幾分鍾就全是警戒,全京城的保安都去那上班了吧?」


    龍謙扯著嘴角,問王珂:「接下來怎麽辦?找不到人,原因也弄不到手。」


    王珂:「你們先回酒店吧。」


    龍謙:「啊?」


    王珂堅持說:「等齊尋恢復好了再找他們算帳。」


    龍謙摳摳耳朵,「那你呢?」


    王珂:「我一人在這裏就行,你們現在先回上海也行,延雨那邊的競標還沒有下來,要不你們還是先回去吧。」


    李一梓瞄了一眼王珂,又瞄了一眼龍謙。


    不妙。


    他趕忙拉著何申漂移到一旁。


    龍謙不爽道:「這麽著急把我們支走幹嗎?你又單打獨鬥啊?」


    王珂心態好極了,也有了解釋的耐心:「不是把你們支走,是咱們分頭行動。」


    「頭在你這,我們幾個群龍無首的,上哪行動去啊?」


    「……」


    「h不是要起訴我們嗎?你忘了?」


    王珂努努嘴,不說話了。


    龍謙:「那我表態了啊,咱們要走一起走,要死一起死,不就是起訴嘛,真當我在北京這幾年書白讀的。」


    他按住王珂的肩膀,點了點,又道:「先回酒店可以,回上海免談。h公司的事情可以晚點再處理,但是不能你一個人。」


    龍謙的聲音格外像法官,洪亮如常,底氣十足。


    「不用等我們收到律師函,先發製人懂不懂?」


    王珂不解:「你要幹什麽?」


    「那當然是我們先打一槍,這子彈疼不疼的,打了再說。」


    王珂目送著龍謙一行人瀟灑離去,心裏有點複雜。


    倒不是因為進不了h公司,討不到說法這件事。


    而是就在剛才,管嘉明的經紀人李喆請他幫忙的事情。


    王珂看了眼時間,已經臨近黃昏了,天黑了一邊,還有一邊埋在雲端,朦朦朧朧。


    他接著昏黃的光線深吸一口氣,走到齊尋的病房外。


    敲門,輕聲推開,齊尋已經醒來了,正坐在床頭髮呆。


    他穿著一身病號服,臉色很淡,一點精神都沒有的樣子。


    那身病號服很寬大,穿在齊尋身上不太合身,給人一種強行塞進這件衣服裏的錯覺。


    齊尋已經醒來近一個小時了。


    王珂問過醫生,醫生告訴他,齊尋的病症很奇怪,可能跟心理問題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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