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拜訪時間一般在正月初一,也就是一頓晚飯的時間。


    因同城,葉家人下午四點才出發。


    禮品除了送給葉老爺子的茶葉與茶具,是葉南康夫婦提前準備的外,像是純牛奶、營養品、水果、玩具等全都是在超市買的,顧子衡甚至丟了一套五三進去。


    一個多小時的車程,目的地到了。


    可能是城市變化的速度太快,葉一帆差點沒找到停車場,最後不得不停在一個有點具體的商場地下停車場。


    徒步走過去。


    這個小區比鳳翔小區老得多,但因靠近各種機關學校等機構,屬於黃金地理位置,老破小的房子可能比郊區房子貴兩倍。


    葉南康雖從小在這裏長大,但這一路走來,竟也沒有人認出他。


    咚咚——


    門開了。


    打開門的是一個頭髮花白的老太太,她看見他們,露出燦爛的微笑,很是熱情地招呼他們往裏走:「南康你們可來了,大家都到了,就等著你們,瞧瞧,這又帶什麽些禮物啊,自家人跟自家人這麽客氣。」


    客廳裏的確非常熱鬧。


    三對中年夫婦,兩對青年夫婦,三個二三十歲青年人,兩個中學生,一個小學生,還有一個隻能抱在懷裏吃奶的嬰兒。


    他們都是眼前這位繼奶奶周氏帶過來的。


    顧子衡和葉一帆對視,他的目光仿佛在說,「又多了一個,名字和稱呼我忘記的了話,記得提醒我……」


    葉一帆:「……嗬嗬。」說的好像你叫過他們似的。


    當葉南康一家四口人真進屋,客廳的空氣肉眼可見地變尷尬,連沙發都跟長了針似的,葉康康的姿勢甚至可叫『正襟危坐』。


    其實葉南康也不是反對葉老爺子追求幸福,主要是時間上太急了點,距離他親媽去世一個月半。


    這倆人認識還在他親媽去世前,換哪個做子女的能不膈應?


    而且,這位繼奶奶別看對他們挺熱情,但當人一套背麵一套,在小區裏甚至被顧香親自捉到她傳他們的壞話。


    生怕葉南康他們惦記葉老爺子的家產而導致兒女吃虧。


    但據周氏兒女說,周氏的兩個兒子在卞中市拚搏了下不錯的家產,女兒也嫁給了一有錢老闆,他們未必看得上這點家產。


    可葉南康夫婦和周氏兒女們也相處不來。


    和爭奪家產無關。


    主要是周氏兩個兒子可能當慣了老闆,對誰都爹味十足,還有餐桌上勸酒吹牛等各種破毛病。


    而周氏的女兒女婿也特別愛麵子,還總喜歡處處壓人一籌,凡爾賽聊天時那種高高在上的優越感,讓人各種胃疼。


    年輕人中可能有一兩個正常。


    葉一帆看見過一個她的小輩,麵對小周氏大吹特吹翻白眼的樣子,但更多都沾有長輩習慣,或被寵壞,並不想進一步深交。


    結果變成了這樣。


    一年一度的拜年簡直像是在度劫,葉南康一家四口掛著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聽著對方在餐桌上大吹特吹。


    男人們都是什麽國際貿易、國.債基金、財經股市、熱搜新聞,乃至於國家大事,他們都可以指點江山。


    有些內容聽得真的尷尬癌都竄出來了,如何讓耳朵臨時瞎……


    女人們因多是家庭主婦,聊的都是些八卦,還有炫耀她們買的包包、衣服,做美容什麽的,葉一帆唯有在捕捉到moonlight時,動了動耳朵。


    上百萬一支的moonlight打過兩針?周氏那邊的確挺有錢的。


    當然,不管男人女人,聊天的內容都少不了炫兒耀女。


    在將自家孩子們挨個明貶實褒點了一遍後,他們開始「明褒實貶」葉一帆和顧子衡了。


    顧子衡其實還好,他年紀小,長得又還可以,成績比對方全部小孩優秀,貶也貶不到哪裏去,最多拿他姓氏上作作文章,也不想想這都什麽年代了。


    重點在於葉一帆。


    「一帆現在還在獵鷹集團當質檢員吧?工資有沒有漲啊?你們公司那麽多青年才俊,就沒有看得上的。」周氏的聲音再溫柔,話裏的凡爾賽簡直快溢出來了。


    「一帆長得這麽——」話頓了下,重新組織了語言,「長得這麽漂亮,追她的人特別多吧,可別挑花了眼。」


    葉一帆突然非常感謝尹卿卿早上的魔法,讓她避免了又一次容貌陰影重塑,類似這些話明麵上打著誇你為你好的旗幟,有時跟她鬧還顯得自己過於小氣。


    周氏的女兒、已結婚的兒媳、將已嫁的孫女接過來:


    「一帆多少歲啦?」


    「我記得快三十了吧?」


    「真的嗎?完全看不出來。」


    一唱一和,跟說相聲似的。


    「三十了,不該再挑了。」


    「聽姑姑的,不要圖著年輕漂亮貪玩,歲月是把殺豬刀,不要等來不及了後悔,找個老實人踏踏實實過日子才是正經。」


    「我認識一個人,這年紀嘛,比你大個五、六歲,雖說帶了個小孩,但他有自己的公司,想找個漂亮的……」


    砰!


    顧子衡重重地把碗放在桌子上,銳利的目光掃視了周氏一圈,嗬嗬笑了兩聲:「歲月是把殺豬刀我本來不是信的,我跟我姐走在街上人家還以為她是我妹,但看見各位嘛——」


    刻意頓了頓:


    「果然是真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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