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時禮尤其不喜歡,因為那裏處處都讓他有一種被監視的感覺。


    他搖搖頭:「不了,爸媽說過為人處世要低調,我自己會看著準備。」


    管家沒再多問,關上門離開了。


    偌大的房間又隻剩下時禮一人。


    他走到書架前,抽出了剛剛他注視的那本書。


    那是一本牛皮包裹的同學錄,他翻開單獨夾著書籤的那一頁。


    上麵是孔舒的娟秀清麗字跡。


    畢業留言寫著:「祝班長得償所願,心想事成!」


    這是他輾轉全班,讓同學們寫下的同學錄,隻為了想要讓她留下痕跡。


    如今馬上要離開,他想找個理由再見孔舒一麵。


    七月三十日,晚。


    時禮在一班班群的對話框裏編輯許久。


    第一次編輯:「同學們,我們兩年沒見了,要不要辦一場同學聚會見一麵?」


    第二次編輯:「同學們,明天有沒有時間,我想辦一場同學聚會……」


    ……


    第六次編輯:「家人們,老班把班費發給我了,我數了一下,還剩下不少,咱們都兩年沒見了,要不要拿班費聚一聚吃個飯啊?」


    「真的假的?我在家待的太閑了,遊戲都打膩了……」


    「……」


    「1」


    「111」


    「2」


    時禮在一堆數字中,精準地捕捉到了孔舒的名字。


    他唇角微微上揚,接著拿出另一部手機,撥通了班主任的電話。


    「喂,老班,我想和你商量個事情,明天我們班會辦一場同學聚會,吃過飯後想回一趟母校看一看,您能不能跟值班老師和保安大叔說一下?」


    「……」


    「事情有些突然,麻煩您了,我看您前幾天朋友圈發了女兒想去迪士尼,機票住宿還有導遊我已經安排好了,看您什麽時候有時間,隨時知會我,我讓人把票都給您送過去……好,謝謝老班,再見。」


    聚會當天。


    時禮一直在等著孔舒出現,可過了約定的時間,孔舒仍是沒有出現。


    他倍感失落。


    窗外下起了磅礴大雨,時禮本以為在出國之前見不到她了。


    可包間門再一次打開的時候,孔舒出現了。


    時禮的嘴角也揚起來了。


    他的目光隨著孔舒移動,見她淋濕了,他剛想起身去遞手帕,忽然看見孔舒的身後還有同樣淋濕的申向衍。


    他們望著對方的眼神很不一般,像是相處了很久,有很多隻有對方才清楚的秘密。


    時禮不動聲色地把手帕放回了口袋。


    他低下頭,唇角淡淡地勾起,端起茶杯抿了口茶水。


    沒關係,見一麵就夠了。


    高中三年,時禮因為低調過度,反而讓人產生了疏遠感,若是沒有班長的身份,他在班裏的存在感幾乎為零。


    父親常常告訴他,要謹言慎行,少說多看,即使是裝也要裝的親近隨和。


    他總是在觀察班上每一位同學,久而久之,他便養成了習慣。


    在他日復一日的觀察中,他看到了一些有意思的事情。


    比如誰喜歡誰,誰又暗戀誰。


    王擇豫和杜嫻互相喜歡卻不自知。


    申向衍和孔舒互相暗戀而自知,申向衍知道孔舒在暗戀他,但孔舒不知道。


    陳話書似乎喜歡孔舒,並且還十分嫉妒申向衍……


    時禮的家教甚嚴。


    他從小到大接觸的課程都是枯燥無味的,他需要有著與時家相匹配的文化與實力,更需要不斷學習各種經營之道與為人處世的能力……


    班上這群人錯綜複雜的關係讓他覺得格外有趣。


    直到某個課間,他低頭安靜地做題,前桌的孔舒忽然從高高一摞的書旁探出了腦袋。


    「班長,這道題我不會,你數學好,能給我講講嗎?」


    對於講題,時禮習以為常。


    班裏每天都有人在找他講題。


    他給孔舒簡單講了講解題思路,孔舒對他了聲謝謝,卻忽然在原地靜止不動了。


    他剛抬頭,看見孔舒的臉在他的眼前赫然放大,繼而又扭頭錯過。


    「班長,我筆掉你凳子下麵了,你、你別動我撿一下……」


    孔舒低頭彎腰時,發尾恰好落在了他的手背上,隨著孔舒的動作肆意劃過,癢絲絲的。


    他盯著她的發梢,一動也不敢動。


    幾秒後,孔舒撿起了筆,抬起頭笑著看向他,然後舉起了手裏的筆,「撿起來了,你可以動了。」


    孔舒飛快回到了座位。


    他卻還是盯著自己的手背,不知怎麽,心裏也癢絲絲的。


    自那以後,時禮觀察中錯綜複雜的關係逐漸變得單一。


    他開始隻望著前桌的孔舒。


    但時禮從未想過做什麽。


    他不敢,也不能。


    他隻是一個連自己未來都不能做主的人。


    他的目標很簡單,就是時家。


    讀警校算是他第一次叛逆做下的決定,隻是他終究拗不過他的父母。


    聚會結束後的第二天,時禮便收拾行李,孤身一人出發去往了伯克利。


    伯克利的生活於他而言沒有什麽特殊,他每天在加州大學念書,吃穿住行都是他一個人。


    不需要為錢而操心是他唯一舒心的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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