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他成了沂川一中的數學老師。


    在來到這個學校任教之前,他徹夜未眠,連著幾天,不眠不休,在他的出租屋裏,桌子,床上,地麵上,他所能觸及到的每一個地方,都擺滿了沂川一中的學生資料,堆積成山。


    幾千名學生包括老師,再擴大範圍到他們的父母,兄弟姐妹,零零總總共上萬人。


    隻要能找出一個可能是來自另一個世界的人,他就不枉費自己沒日沒夜地苦苦尋找。


    可好運從不會眷顧黎鳴。


    他並沒有在這一堆死板且毫無生氣的資料裏找到可疑的對象。


    但有一個人,在這密密麻麻的資料中,引起了他的注意。


    申向衍。


    沂川一中,高三年級一班。


    家庭背景,一片空白。


    過往履歷,一片空白。


    曾在讀學校與居住地,都是一片空白。


    ……


    一個正常的普通學生,不可能記錄這麽幹淨,什麽都沒有,即便是孤兒,也應該在家庭資料那一欄寫上「孤兒」二字。


    抱著期待與好奇心,黎鳴通過自己在這個世界積累的所有人脈與渠道,搞到了申向衍的全部資料。


    讓他失望的是,申向衍並非是來自其他世界的人。


    可他也並非全無收穫……


    「你六歲那年,你的父母被殺害,兇手至今逍遙法外,警察連個屁都沒查出來,後來你被遠房的叔嬸收養,可在你十四歲那年,他們因為汽車的剎車片壞了,衝進河裏,雙雙淹死了,死因奇怪,甚至還有警察找上了你,至於為什麽會找你,聽說是警察懷疑你在剎車上動了手腳,他們還有一個跟你年紀一般大的女兒,在你上高中的前幾天,自殺了……他們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其實你心知肚明吧……」


    黎鳴一口氣說了一堆話,邊說邊朝外吐血水。


    「經歷了這麽多事,隻剩下你一個還完好無損,別人可能會說你倒黴,生來不幸,但我不信,申向衍,你這麽聰明又冷漠的一個人,我不信他們的死全是巧合……」


    「所以呢?」


    申向衍不以為然,反而覺得吵鬧,「你在我麵前說了這麽多我的事情,以為我會害怕,擔心你把這些事情都告訴孔舒,然後跪地向你求饒,求你別把這些事情告訴孔舒,不管你要做什麽我都聽你的?」


    黎鳴愣了一下。


    他確實是這麽想的。


    但他卻沒有猜到,申向衍的冷靜已經超出了他的想像。


    冷靜到可怕。


    像是一個沒有感情的怪物。


    讓黎鳴這樣一個歷經滄桑與挫折的壯年人都禁不住毛骨悚然。


    他甚至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招惹到了一個不該招惹的人?


    「黎鳴,如今除了你,還有另一個黎鳴存在,陳話書也是他的目標,如果你想順利地拿到陳話書的血液和骨髓,那你最好能按照我的要求來,不準再靠近和傷害孔舒,也不要讓孔舒知道關於我的事,不然的話,我會讓你永遠都不能完成血祭。」


    申向衍頓了頓,又說,「你也是個聰明人,我給你時間讓你好好想想,我相信你會願意和我繼續合作。」


    說完,申向衍轉身,打開了值班室的門。


    一直在門外等待的孔舒聽見動靜,連忙翹著腦袋向裏麵看了一眼。


    卻恰好對上黎鳴腫到幾乎眯成一條縫的眼睛,忍不住心下一驚。


    比剛才她看到的樣子更要慘了……


    她第一次看到一個人的臉能腫成那副模樣,已經完全看不出黎鳴原本的模樣了。


    申向衍帶上門,見孔舒還呆呆地盯著門的方向不動彈,以為孔舒會因為他的手段殘暴而害怕他。


    「我……」他張了張嘴,剛想解釋。


    孔舒卻直接打斷了他的話,睜大眼睛,驚訝地望著他。


    「你……把黎鳴打成這樣,不會是在替我報仇吧?」


    上一次她被黎鳴挑斷了腳筋,申向衍看到以後就麵色不對勁了,原來申向衍說的辦正事,隻是單純地胖揍了黎鳴一頓。


    她早就知道申向衍外冷內熱,雖然麵上不說,其實還是會暗暗關心身邊的人。


    高中的時候,每次王擇豫被人欺負,申向衍總會想著法子整回去,這些她都有默默關注到。


    「雖然有點耽誤時間……」孔舒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臉頰,「但還是謝謝你了……」


    「嗯?」申向衍懵了一下。


    孔舒的反應出乎了他的意料,讓他醞釀好的措辭又全都咽回了肚子裏。


    申向衍是個糾結的人。


    既不想讓孔舒害怕自己,又不願孔舒過於靠近他。


    於是,他咳嗽了兩聲,清了清嗓子,板著臉,冷聲說:「你別想多了,我就是單純看他不順眼,你怎麽這麽能往自己的臉上貼金?」


    聞言,孔舒不樂意地撇了下嘴。


    這狗嘴裏吐不出象牙的,她就不該說謝謝。


    如果真的是看黎鳴不順眼,之前早就把黎鳴胖揍一頓了。


    明明就是在替她報仇……


    直到現在,她才算是發現了,申向衍就是個死鴨子,煮熟了還剩個嘴硬……


    之前跟她說那麽多狠話,難道也是在嘴硬?


    她懶得計較申向衍的性子是否別扭,把話題回歸到正事上。


    「你剛剛在值班室這麽久,總不能一直在折磨黎鳴吧?你有沒有問清楚他到底為什麽會有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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