挨著伉兒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天剛破曉,院外卻傳來嘈雜的吵鬧聲。


    我被驀然驚醒,忙低頭看了眼身邊的伉兒,好在他睡得正香。


    匆匆披上外衣,走出寢屋,見綺柔和畫蝶也一臉茫然的起來了。事?”我十分惱火。


    綺柔搖了搖頭,畫蝶性急,三步並兩步,奔過去打開窗戶。


    一個女子的哭叫頓時清楚入耳:“夫人,請把伉兒還給我吧!求求你了!”


    我不禁蹙眉,這個薄芝霜在搞什麽鬼?大過年的,一清早就跑來我這來胡鬧!平日見她也算進退有度,如今怎麽這麽不知分寸!站住!綺柔,你去看看!”我叫住蠢蠢欲動的畫蝶,她一向不喜歡薄芝霜,一去定要惹事。


    綺柔應了一聲,下樓去探個究竟。


    秋棠和桂枝侍侯我洗漱更衣,畫蝶心急如焚在站在窗口向下張望。


    不一會兒,薄芝霜聲音漸輕,大概是綺柔已經勸住了她。在這裏照顧伉兒吧。畫蝶,我們去吧。”我斯條慢理的照了照鏡子,這才款款下樓。去把薄芝霜請進來吧!”我坐在主位,心平氣和的說。


    我倒是要看看,她到底在發什麽瘋!


    不一會,綺柔和畫蝶領著抽抽哽哽的薄芝霜進到屋來。請坐。”我客氣的說。


    她怯生生的坐下,低頭飲泣。


    我不動聲色的打量她。隻見她精神萎靡,一副心神不寧地樣子。


    門窗外隱隱有人探頭張腦,指指點點。竊竊私語。


    我向畫蝶斜了一眼,畫蝶立即會意。推開門叉腰喝道:“都不用幹活了嗎?是不是皮癢了?”


    看熱鬧的下人們立即作鳥獸散。你今日這般,意欲何為?”我揚眉望著她。


    她抬頭,花容憔悴,未語淚先落。嘴唇不停哆嗦著,半響,竟通的一聲直挺挺地跪倒在我麵前。


    我側身避開,心中一陣厭惡!動不動就是這一套!你不煩我還煩呢!


    強忍著性子,道:“綺柔、畫蝶,快把薄姑娘扶起來。”


    她卻掙脫了她倆的手,不肯起來,嗚咽哀道:“夫人,求求你。求求你,把伉兒還給我吧!再這樣下去,再這樣下去……”她突然放聲大哭起來。


    這一哭把我地怒火全勾上來了!*!我還沒怎麽你呢。你弄得我像欺淩弱小的惡霸做什麽?我喝道。


    她受驚,哭聲嘎然而止。家吞吞吐吐。你先把話說清楚再哭也不遲!”我耐心告馨。我……”她被我這一斥。尷尬的跪也不是,站也不是。綺柔連忙上前把她扶起來坐下。


    過了會。她總算稍稍穩定了些,開口道:“夫人,”眼淚仍然不停落下,“伉兒真的……真的是離不開我,還求夫人將他……”


    正當此時,門外傳來下人通報:“侯爺回來了!”一聽,話也不跟我多說了,雙眼發亮,似看到救星,一下站起身,向門外衝去。她嬌泣著正欲撲到衛青懷裏,衛青及時抓住她地胳膊,將她隔開。兒出了什麽事?”衛青一邊進屋,一邊皺眉問道。啼哭不休,再這樣下去,伉兒就要垮掉了!”她亦步亦趨跟在後麵,哭得梨花帶雨,膽怯的瞄了我一眼,道:“夫人又不肯將伉兒交還芝霜!侯爺!芝霜實在沒有辦法了……”淒慘之狀仿佛我將伉兒百般虐待了。一路看中文首發


    我一陣氣悶,脫口道:“你不要胡說八道,伉兒開始有些認生,但如今已經好許多了!”


    衛青也麵色一沉,不悅道“芝霜,你說伉兒出事了,急急派人把我叫回來,就為這事?”


    又轉眸望向我,忍耐道:“明月,我前方事務繁忙,實在無暇顧及府內,你怎麽會鬧得這麽不可開交?唉!”


    我被他這一責備,委屈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又不是我叫他回來的,為什麽怪我呀?


    終不想在外人麵前失態,硬生生將眼淚逼了回去。頓了頓,輕聲道:“伉兒先前確實哭鬧得厲害,但這兩天已經好多了,不信,你可問綺柔畫蝶她們。”綺柔道:“夫人為了逗小公子開心,想了很多辦法,小公子與我們慢慢熟悉起來了呢。”


    畫蝶也不平的說;“侯爺,夫人真的很辛苦,這幾天都沒睡過一個好覺,都是她在親手照顧小公子!”好毒的心!”薄芝霜怒道:“我每次來伉兒都哭得撕心裂肺的!你們竟忍心這麽對待一個小孩子?侯爺,你定要為伉兒做主啊!”


    衛青神色為難,遲遲不語,薄芝霜美目中流出無法抑製的失望,悲切的衝口道:“侯爺,難道你忘記你小時候受地苦了嗎?伉兒可是你的親生子啊!”


    此話一出,眾人皆驚,衛青一呆,我也一窒。上傳來伉兒的哭叫聲,打破室內沉寂,聽到秋棠和桂枝手忙腳亂地哄著。


    我瞪了她一眼,提起裙子,快速跑上樓,一把接過伉兒,像昨晚那樣。輕拍他的後背,過了一會,他伏在我肩上。慢慢止了哭聲。


    越想越氣,索性抱著伉兒緩緩下樓。


    薄芝霜一見伉兒。頓時熱淚盈眶,哽咽喚了一聲:“伉兒!”


    伉兒聽到她地聲音,立即轉過頭,伸出小手,要她抱抱。


    我本來打算遞給她。忽然覺得她地神情十分古怪,她看伉兒地眼神充滿了憐惜,卻又痛苦掙紮,心中莫名其妙地一凜。


    不自覺的身一避,對伉兒柔聲哄道:“伉兒肚子餓了吧,叫畫蝶姐姐給你弄好吃地!”


    畫蝶手明手快,伶俐的抱過伉兒,哄著他上了樓。


    薄芝霜眼睜睜地望著伉兒離去,麵色發青。腿一軟,幾乎不能自持,全*綺柔及時扶住她。了。伉兒並沒有每時每刻的哭鬧吧!”我冷冷道:“你可以放心了!”你……你……是用了什麽法子?”她顫聲道。


    嗯?這話似有蹊蹺!我目光一閃,笑道:“你又是用了什麽法子?”


    她張大眼睛。驚若銅鈴。“你!”


    我目光雪雪逼視著她。


    良久,她緩緩低下了頭。淒楚低道:“還請夫人好好照顧伉兒!芝霜……先行告退!”轉身掩麵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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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內隻剩我和衛青,四目相投。


    我歎了口氣,緩緩坐下。怎麽回事?”衛青也坐了下來。道?為什麽這一大早的,薄芝霜就來大鬧,你又急急跑來責備我!”我淡淡的說。


    衛青一窒,伸手悄悄握著我的手,“剛才我語氣重了點,你別往心裏去。”他帶著幾分歉意。


    我看了他一眼,他一身盔甲,滿臉塵土,看來前方是忙得焦頭爛額。


    見好就收,體諒地說:“我知道,你事情多,心裏也是煩燥。”你真的帶不過來,不如交還給芝霜吧!”衛青沉吟道。


    我搖了搖頭,堅持道“不,過份的遷就縱容反而會害了伉兒!”明白衛青也是擔心,又勸道:“伉兒已經有些適應了,過段時間應該就會沒事的。”


    衛青擰眉道:“你也不要操之過急,伉兒膽小,還需一步一步來。”


    我垂眸勉強笑道:“隻要你信我,我就不擔心了。”


    衛青一笑,低聲道:“傻瓜,我自然信你,你一定是為了伉兒好!”我抬頭凝視著他。


    他愛憐的將我擁入懷中,道:“若非如此,你大可不聞不問!”


    我*在他胸口,戚戚道:“別把我想得那麽好,我亦不喜歡讓芝霜以伉兒相挾與我們。”


    他拍了拍我,以示安慰。小時候的事,她怎麽會知道?難道你倆也有促膝談心?”我突然想起,開始翻舊帳了。


    衛青吃不消的笑了起來:“芝霜是我母親的親戚,她們來時,我母親肯定對她們說了許多關於我的事了…娘子,這種事你還要吃醋?”


    我一聽有理,卻又惱羞成怒,“誰吃醋了!去去去!快忙你地去吧!”


    淅淅瀝瀝的冬日小雨下個不停,天氣陰冷潮濕,思月閣裏不僅溫暖如春,且時不時傳來歡聲笑語。熊的眼睛在哪裏呀?”畫蝶拿起布偶,笑嘻嘻地逗著伉兒。


    伉兒伸出小手,點了點。兒真聰明!讓我親一個!”


    伉兒微澀的躲避了一下,仍被畫蝶奪去了香吻。


    畫蝶性子活潑,伉兒現在除了我,就隻要她。


    我懨懨不適地躺在榻上,目不轉睛看她們玩鬧。


    經過這幾天地相處,我們對伉兒也有些了解,伉兒確實每隔幾個時辰就會哭鬧發作,但如果及時按摸他的後背,尤其左邊。他會安靜許多。他還有個奇怪地習慣,就是絕對不許人碰他的頭,一碰他就劇烈掙紮。哭個沒完,怎麽哄也哄不好找到了規律。事情就好辦多了,再加上思月閣人多,有的是精力,成天陪著他玩,伉兒哭鬧地次數明顯減少。


    而薄芝霜經過那次之後。也不再無理取鬧,隻是時常還到院門外轉轉,沒什麽動靜,她也就回去了。大夫來了!”綺柔撩起簾子,放了兩人進來。欠了欠身,算是作禮了,今日和王太夫約好,他會帶那位神醫前來。


    畫蝶和秋棠將伉兒抱到了內屋。桂枝端了茶和糕點上來招待客人。這位是侯爺夫人!”王大夫笑吟吟的指引那位身穿黑色鬥蓬的男人上前。


    那神醫緩緩脫下鬥帽。


    隻覺眼前一亮。露出地一張雪白凝脂般的俊容,竟是一位十分美貌地年輕男子。


    細細長眉。斜挑鳳眼,豐滿櫻唇。過分高聳的鼻子為他增添了幾分英氣。若不是這比我高出兩個頭的身型,我簡直要把他當成美嬌娥了。


    他一見我。微愣了愣,眯起了漂亮的長眼,低低醇笑,道;“真沒想到,侯爺夫人竟這麽年輕漂亮。”


    舉止輕浮,倒扣八分,我好感頓減。


    淡淡一笑,道:“哪裏哪裏,比不得你。”


    他麵色一僵,打著哈哈,“夫人真喜歡說笑。”顯然不喜歡人家說他長得比女人美。


    王大夫沒發現異樣,摸著山羊胡得意的介紹道:“夫人,這位是人稱玉麵神針地馬良。”


    馬良?我有點抽搐!不是神筆馬良嗎?怎麽變成神針馬良了?


    大家寒喧了幾句,王大夫道:“嗬嗬,老夫還有事,就不相陪了,先走一步。”起身離去。


    送完王大夫,馬良笑道:“夫人之疾,我已聽王大夫略提了一二,請容我為夫人把脈。”我頜首,撩起袖子伸出手腕。綺柔一驚,雙頰通紅,撲上來欲遮過我的手,“奴婢去取了薄帕來。”脈搏本為就難以捉摸,還要蓋上薄帕,怎麽診斷?“不可諱醫忌藥!”好!是真正灑脫之人!”馬良神色一正,也不避嫌閑,伸手為我把脈。


    綺柔狠狠挖了他一眼,隻好無奈退下。


    馬良收起剛才輕佻之相,神色凝重,仔細的查了我的脈像,又詳細詢問了我的月事周期和情況。


    半響,兩條長眉緊擰,道:“夫人像是曾用過藥,體內有寒鬱之氣凝結後雖停藥,有所恢複,但血行仍不甚舒暢,所以才會每逢月事來臨就痛苦不堪,且沒有規律。這樣吧,讓我為你紮上幾針,再配合用些疏通補氣之藥,持之以恒,相信定會有所成效。”要多久?”我收回手。


    綺柔打來水侍候我洗手。


    “療程?”他領悟過來,“夫人是指紮針用藥時間?紮針七日便可,藥恐怕要先服三月,然後再定。”


    “好!多謝馬大夫!”聽他說得這麽有把握,我也不禁欣喜。


    他又輕快笑道:“這隻是小毛病,夫人不必擔憂,不久將來,夫人不僅可解決痛苦,更可為侯爺生兒育女了!”


    “真的?”我還說答話,綺柔在旁邊一聽,立即喜不自禁,笑道:“馬大夫,承你貴言了!”熱情洋溢,一反剛才冷漠。


    “那是自然!”馬大夫微微一笑,“待夫人此次月事一淨,派來前來通知小人,小人即來為夫人施針。夫人多多休息,小人先行後退。”


    “馬大夫辛苦了柔扶著我,兩人送他到門口。


    “夫人請留步!”他帶上鬥帽,退後幾步離去。


    與綺柔相視一笑,正待進屋,突然聽到他“呀”的一聲,大驚失色的喚道:“芝霜,你怎麽在這?”我轉身一看,果然,薄芝霜陰魂不散的又來了,撐著傘,幽幽站在院外。


    那馬大夫卻似見到親人一般,衝上前去,抓住她地雙臂,“我找你找得好苦!”


    薄芝霜驚愕交加,隨即反應過來,推開他,卻冷淡道;“你是誰?”


    “我是你馬良哥哥啊,你不記得我了嗎?”他有了幾分失望。


    “我不認得你!”芝霜恨恨道,”你別糾纏我!”轉身拂袖離去。


    剩下馬良失魂落魄的站在在雨中,癡癡望著她遠去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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