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書君風塵撲撲的回來, 這些天在青陽他也是累的不輕。就是謝衡把官員的路子打通,跟漕幫也有點交情, 辦事是很順,但再順事情也得親力親為去辦了, 不可能像謝衡那裏,宅子坐著,外頭就有人把事情給他辦好了的。


    江氏把沈書君迎到屋裏,又和林姨娘一起侍侯著洗衣更衣,江氏早讓廚房把飯盒收拾出來,此時正好端上來,嘴裏笑著道:“大爺在青陽辛苦了。”


    沈書君拿起筷子吃飯, 吃了八分飽這才舒了口氣, 正好兩個哥兒醒了,奶媽抱著出來。沈書君看到兩個兒子就笑了,抱抱大的,逗逗小的, 道:“就是再辛苦也是值得的, 都有兩個兒子了,肯定得好好置一份家業,留給他們。”


    江氏聽得抿嘴直說,自從有了兒子,沈書君的事心是直線上升。就是這回想搬到青陽去,也是想著身份上能提高點,兒子以後生活的能更好。


    晚上沈書君歇到江氏屋裏, 江氏一邊侍侯著沈書君,一邊道:“孫三爺要把雲氏扶正,雲氏親自來送的貼子,想請我們同路過去。”


    沈書君才從青陽回來累的半死,心裏十分不想去,但想到財產搬運還要孫禹幫心出力,隻得道:“既然人家請了,我也回來了,那就一起去吧。”說實話,孫禹做為一個混氓頭子,說不上是什麽好人,對他倒是真不錯。


    休息一晚,沈書君次日也沒閑著,家裏的東西己經打包的七七八八,店鋪裏的事卻是要他親自去處理。他也認同江氏的觀點,淮陽的生意沒必要關門,交給鄭克打理就好,店鋪就按分成製走,對雙方都有利。


    轉眼到了孫家的喜事,江氏早就備下了厚禮,早上起來備好車駕,夫妻倆一起去了孫家。雲工過來迎江氏,孫禹親自迎的沈書君。男客在前頭,女客在後頭,沒有一起招呼的道理。


    孫禹到沈書君來了,心裏既是高興又是感慨,引到屋裏坐下,就直接道:“還沒恭喜沈大爺,全家都要搬到青陽,以後隻怕要更上一層樓了。”


    搬家看著是沒什麽,其實其中關係大了,沈家到淮陽到底是老門老戶,一般人不會上門欺負,搬到青陽去看著好像隻是簡單的搬家,這也得人際關係能打好了,才能搬的走。


    “不過是認識的朋友多了,多有幫襯。”沈書君笑著說,若不是謝衡幫忙,搬家的事最少也得一兩家之後。


    孫禹聽得更是感歎,道:“也是,以沈兄的人品樣貌自然是知交遍天下。”


    沈書君聽得眉頭皺了皺,這話聽得真別拗,便轉開話題道:“還沒恭喜孫三爺,今天是你的大喜日子。”


    “什麽喜不喜的,又不是當新郎官。”孫禹說著,這又是他心中一大恨事,真正講規矩的人家是不會把妾室扶正的。關健是他娶不到正室,若是有合適的正室,他也想再當一回新郎官,說起來他也自覺得混得不錯,為什麽基友找不到,老婆也找不到呢,天嫉英才啊。


    賓客越來越多,其中與沈書君相熟的也不少,也就不搭理孫禹了,隻與其他人說話。現在淮陽眾人都知道沈書君要搬走了,恭喜的人更多,在眾人的恭喜聲中,沈書君也終於想到正事,得跟孫禹說說保鏢的事。


    沈家這些財物肯定要全部搬走,肯定要孫禹出力幫忙。雖然孫家保鏢的信譽不錯,但跟老板說多說幾句好話,肯定沒壞處。


    “這種小事沈兄隨便招呼一聲就好了,哪裏還如此正式的說呢。隻要有你沈兄一句話,我赴湯蹈火再所不辭。”孫禹拍著胸脯說著,隻差立誓明誌了。


    沈書君隻得拱手笑著道:“那就勞煩孫三爺了。”


    “沈兄,客氣了。”孫禹笑著說,又道:“沈兄走的時候,千萬要招呼一聲,我與沈兄送行。”


    “一定,一定。”沈書君笑著說。


    在孫家吃了中飯,沈書君和江氏就要回去了,家裏還有那麽事,能過來就好,就別坐全席了。吃席時江氏還盤算著沈家走時要擺多少桌,都是街坊四鄰的,現在沈家要搬走了,肯定也要招呼一聲,這一天熱鬧是少不了的。


    沈家下人倒是好弄,想跟著的就可以跟著,不想跟著的就放出去。還有家可歸的都回去了,無父無母的都跟著走了。大半個月忙碌下來,請客擺酒辭行,又忙了好幾天,至於走的日子,沈書君還特意請人挑了黃道吉日。


    船隻是漕幫幫主梁實厚提供的,三艘大貨船,又托了水路兄弟。人坐了一船,東西之類的又堆了一船。孫禹的保鏢們又占了一船,三艘大船開出去,頓時江麵都顯得有點窄了,淮陽城眾人也是指指點點一番,這才是真出息了,先混成淮陽首富,然後直接搬到青陽去,這才叫真發跡。


    人多東西多,不過船大路上走的倒是挺快。兩天水路,船在青陽靠岸,梁實厚早就接到消息,親自過來接的船,連柴大人都派了親信管事過來。


    江氏帶著女眷們並沒有過問行李之類的,隻是跟著上車直接去了西郊別院。新宅子還沒有收拾,隻得先在那裏住下,做為王爺的行館,西郊別院的豪華程度差點刺瞎江氏的眼,連喝茶都龜毛無比的謝衡,在住處上更是無比挑剔。


    謝衡住的院落,沈書君自然不敢讓人亂動,但就是偏院之類的,那也是各種奢華。雖然要在這邊住一段時間,但江氏仍然不敢狠使用房舍,挑了後花園的一處小院,把林姨娘和冬至都安置在一處,最少程度使用房舍。


    必要的生活物品,江氏在打包的時候就是另外裝箱,其他物品則是一概不動全部封起來。這樣等新宅收拾好,這些東西就直接搬過去,倒也省了一番麻煩。但就是這樣,江氏仍然帶著女眷們收拾了好幾天。


    還有一個就是人手問題,雖然沈家原來的下人跟來了一部分,但大部分都是覺得沈家有前途的男仆,丫頭跟過來的真不多。本來江氏想的就是到青陽之後慢慢買人,但新買來的人手哪能這麽容易就上手。


    沈書君忙碌著外頭的生意,江氏更沒有清閑。現在住的算是謝衡的地方,誰知道謝衡會不會突然冒出來,敢緊收拾自家房子最要緊。柴家的管事幫著忙,畫圖紙,找工匠,動工倒也方便,但再有人幫襯,總要自己看著好,尤其還有銀錢支出方麵,更是要盯緊了。


    每隔幾日江氏總要坐上小轎親自過去看看工程進度,工程報表更是直接拿到她跟前來,但凡土木工程中間肯定有油水可撈,關鍵是不能撈多了。要是以為沈家是肥羊宰,那就大大的不妙了。


    “大爺,姑奶奶來信了,還托商號送了許多來。”晚上沈書君回來,江氏把沈書嫻的拿了過來,沈書嫻也跟衛連舟商議過要搬到青陽來。奈何衛連舟不同意,他就是不再出外海了,海口是經營十來幾年的地方,他如今三十不到就讓他退休回家養兒子,根本就沒得談。


    沈書君笑著接過來,道:“現在搬到青陽來,與小妹通信倒是方便了。”匯豐船行的貨船在青陽有站點,常有貨船出入,托他們帶信,帶東西是真方便。


    江氏笑著道:“信上小妹還說要想勸勸姑爺呢,若是兄妹能在一處該多好。”


    “小妹真是,這豈是勸的事,回信時我一定要說她。”沈書君說著。


    衛連舟那種男人豈是能勸動的,若是能兄妹一處當然是好事,然後衛連舟幹嘛去?天天在家抱孩子?別逗了,不可能的事。就是青陽也是海口城市,也可以跑船做海運,但衛連舟己經在海口經營這麽多年。


    更重要的是海運的地盤早就劃分好了,能把海運做大的哪個沒後台,隻看衛連舟手下那些人馬,他說搬家那能隨意搬啊。更何況若是衛連舟來了青陽,那己經在青陽立住腳的海商往哪裏去,人家可不會想著給你換地盤。


    江氏覺得有理,女人隻能跟著男人走,想指揮男人……除非那是個軟腳蝦。又轉開話題道:“你去新房看了嗎,工頭送來消息說,土木工程己經結束,我本想今天去看的,結果事忙就沒去。”


    沈書君最近一直跟老板夥計打交道更是顧不上,聽說土木工程己完,也頓來了興趣。新房的圖紙他隻看了一眼,據說柴家的管事說,這是謝衡派人送來的圖紙,絕對是一等一的,對圖紙放心,沈書君也就沒去看。現在房舍都好了,肯定要過去看看,便道:“正好我明天上午也無事,我們一起去看看。”


    “好啊。”江氏笑著。


    七進的大院落,黃金地段,買這裏的時候,就連謝衡都沒有從地段上挑出毛病,可見是多麽的黃金。兩人坐車到門首,三間大門寬敞明亮,門口兩個石獅子更是威武不凡。所謂府宅的排場,很多時候就看這大門的,就這樣的排場也就比官員低點。


    沈府的大匾己經掛上去,沈書君抬頭看著這塊匾,突然生出一股自豪感。從一窮二白到現在,他也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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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裏頭裝修陣設的圖紙有了嗎?”沈書君問著。


    江氏道:“己經有了,是跟土木工程的一起送來的,都是王爺派人送來的。”謝衡在房子問題上確實操了許多心,就算這種事對謝衡來說是吩咐一句的事,但謝衡能想起來這就十分難得。


    沈書君想了想道:“讓師傅再畫一份給我。”


    “大爺是要?”江氏疑惑的問。


    沈書君笑著道:“我想給謝大哥寄一份過去,你想啊,家中亭台樓閣肯定不少。我去謝府時,幾乎每處都提字對聯之類的,我想請謝大哥給我們提,也沾沾他的學問。”謝延豐的字很不錯,他的字都是謝延豐教出來的,隻是他沒時間練,但就是這樣,看著也是似模似樣。


    江氏點頭道:“還是大爺想的周全,若是能請到謝大爺給家中提字,何其榮幸。”探花郎寫的東西,說出去都是備有麵子。


    去之前想的是隻是看看,畢竟工程之類的事,他們夫妻也不是很懂。結果真看到了新房,兩人主意頓時多了,這樣看那樣看,一直要到吃中飯了,兩人覺得餓了才回家吃飯。進了家門江氏就吩咐丫頭讓廚房收拾飯菜,跟在家裏坐著還不一樣,轉了這麽久真餓了。


    丫頭們侍侯著更衣洗臉,沈書君扭頭之間看到江氏,卻是怔住了,神情突然感歎起來。


    江氏隻覺得奇怪,沈書君的手突然伸了過來,揪下她一根頭發,道:“我才看到,你竟然有白發了。”回想起來江氏嫁與他時,是何等年輕精神,結果卻是白發橫生。


    江氏輕輕笑了起來,看著沈書君手裏的白發,她早就有白發了,在好幾年前。家事瑣碎,店鋪的生意也不能輕心,從早到晚的忙碌,怎麽會沒有白發。卻是道:“我一直很幸慶嫁給了大爺。”沈書君不能說是十全十美的好男人,但至少對她,對這個家,他付出的並不比她少。


    沈書君伸手拉住江氏的手,低頭歎氣道:“想想我這一生,最幸運的一件事就能娶你為妻,為我,為了家操碎了心。”若是換個人家裏早不知道成什麽樣子。


    “大爺何必這麽說,我們是結發夫妻,從成親那天起,我們就要過一輩子的。”江氏說著,從很早以前她就知道,不管沈書君經曆再多,到最後還是他們夫妻最後扶持到老。


    “是啊,我們才是要過一輩子的。”沈書君說著,白首不相離,就是他與江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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