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陽看著這個衝自己笑的男人,明明無風,硬是打了個寒顫。


    達成協議,祈天河主動跟他分享了剛剛和莉莉的對話:“小孩子好哄,三言兩語就套出和葛婕的約定。”


    秦陽看到希冀:“她答應去配文字了?”


    祈天河搖頭:“忘了說小孩子的固執也超乎想象,她以肚子疼為借口跑了,不過……”


    轉折詞後,要麽是希望,要麽是絕望。


    祈天河屬於前者:“不過她答應我三天後可以幫忙。”


    秦陽:“……每次時間重啟的節點都是在開家長會。”


    祈天河抬頭凝視徹底暗黑如墨的天空:“我有預感,下一次會是新的節點。”


    兩次時間回溯能給的線索差不多給全了。


    不知想到什麽,祈天河看向教學樓的方向:“我還有點事要辦。”


    秦陽識趣地沒跟上去。


    祈天河獨自走進教學樓,算算時間鸚鵡也該回來了,試著在腦海中呼喚了它一聲。


    沒得到回應,窗台上傳來撲扇翅膀的聲音。


    鸚鵡是帶著脾性地在扇翅膀,長期沒被打掃到的窗台死角揚起塵土。


    祈天河見過鸚鵡抽金骷髏時的樣子,還有上次化作一隻流光溢彩的鳥,那時對方眼中毫無人性……雖然它的確不是人,但那種冷漠,深邃……是尋常動物身上沒有的。


    跟現在的狀態判若兩鳥。


    祈天河不禁認真思考鳥類患精神分裂的可能性。


    鸚鵡見他遲遲不走來,黑豆眼中全是警告的意味。


    祈天河先聲奪人:“你瘦了。”


    品出一種虛情假意,鸚鵡還沒來得及發作,祈天河把困在鬼火裏的亡靈主動遞過去:“快補補身子。”


    “……”


    完全無法讓人拒絕。


    吃人嘴短,鸚鵡最終選擇原諒一百被賣的事情。


    祈天河心中暗歎太好哄了,歸根結底《七日經》是鸚鵡代練,它才是抓亡靈的主要功臣。


    “有沒有從葛婕父母那裏聽來什麽?”


    鸚鵡搖頭。


    正經人誰會跟一隻鳥談心?


    祈天河:“正好你回來,我們去小樹林裏逛逛。”


    鸚鵡沒有反對,自原地消失。


    下樓後祈天河四處看了看,找到目標喊了聲:“李豪。”


    李豪納悶地尋找聲源。


    祈天河走過去,一副熟稔的樣子:“很可能有一條重要線索,咱們一起去瞧瞧。”


    李豪就是再沒腦子,也知道要警惕無事獻殷勤的人。


    這一幕正好被秦陽看到,他看祈天河的目光頗有深意。


    李豪用借口推辭想不去,祈天河不罷休地進行說服。


    秦陽毛遂自薦:“我陪你去。”


    祈天河擺手拒絕:“人太多不合適。”


    然後繼續攻略李豪。


    秦陽眼皮一跳,忍不住問:“我哪裏不如他?”


    家世,氣質,能力……人品,自己全部不缺,結果送上門都不要,就很過分。


    祈天河愣住,不知道對方為什麽計較這種小事,心平氣和回應:“可他有女朋友。”


    “……”秦陽眼睜睜看著祈天河把人帶走。


    “你似乎喜歡開……並不好笑的玩笑。”李豪跟他走,僅僅因為不想攪和進剛剛那種令人尷尬的局麵。


    “玩笑?”祈天河停步皺眉。


    李豪:“打趣秦陽沒有女朋友。”


    祈天河按按眉心,無語道:“你們都在想什麽?我是要讓你跟我去小樹林。”


    在李豪吃驚的目光中解釋:“小樹林是危險區域,但最危險的僅僅是被小胖子帶走的人。卡個時間差,晚點過去是可行的。”


    李豪狐疑問:“那昨晚怎麽不去?”


    “第一天被帶走的是秦念念,我不抱太大指望。文靜不同,她謹慎細心也有腦子,哪怕遭遇危險也會想辦法留下信息。”祈天河望著他說:“你們是男女朋友,說不定這信息隻有你能察覺到。”


    合情合理,有理有據。


    李豪懵了下,不好意思撓頭說:“是我誤會你了。”


    祈天河不在意這種細節,低聲道:“還是得小心,進去後走慢點,別發出聲音。”


    李豪點頭,他莽歸莽,不至於傻到找死。


    夜晚的操場空蕩蕩的,有個人影立刻能看到,避免徒增變故,兩人挨著牆繞路,穿過操場進入小樹林。


    一路沒有光照亮,稍不小心踩到落葉,他們自己就先一個激靈。


    李豪特別小聲說:“樹林一大片,不好找。”


    祈天河給他指了個方向,前方地麵有點亮晶晶的粉末,像是月光灑在上麵。然而這裏的樹少說也有幾十年,連在一起遮天蔽日,月光哪能輕易透進來。


    李豪後知後覺:“是文靜的夜光粉。”


    祈天河挑眉:“這玩意能帶進遊戲?”


    “道具。”李豪:“一次性消耗品。”


    因為太雞肋,文靜得到後從來沒用過,他一時半會兒還真沒想起來。


    越往前走夜光粉的間隔距離越大,直至一點蹤跡都找不到,兩人退回了最後一截看到夜光粉的路段。


    李豪似乎感覺到什麽,蹲下身抓了把土用手指搓了搓,濕軟,黏膩,放在鼻尖聞有血腥味。當即用力握緊拳頭,猜到這新鮮的血跡不是來自於小胖子,便是自己女朋友。


    祈天河讓他後退一些,地上勉強可以看到幾個腳印,不太連貫,附近雜草歪歪斜斜倒在一邊,被外在力量壓過。


    他試著複刻了一下當事人的行動軌跡,摔倒後不停後退,一直被逼到大樹下。


    李豪不死心問:“你說文靜有沒有可能還活著?”


    “沒。”


    “……”


    “我們是孩童狀態,遇到危險沒力氣反駁。”祈天河指向地麵一大片黏膩的血跡:“按照這個出血量,生存機率渺茫。”


    李豪:“或許這是加害者的血。”


    祈天河冷淡:“你美好童話讀多了。”


    “……”


    李豪也知道是癡心妄想,如果有奇跡發生,文靜早就來和他們匯合。


    祈天河坐在地上,背對著摸了摸大樹,最終在腰部位置找到刻痕,似乎是個‘人’字。


    死亡是一瞬間的事情,當時留給文靜的時間必然不多,她隻能挑最簡單的字來寫。


    李豪也確認了一下字,咬牙切齒說:“害她的是人。”


    祈天河讓他看看周圍,有沒有值得特別注意的地方。


    “凶手道貌岸然,兩麵派……反正不是個好東西。”


    祈天河帶著疑惑地嗯了聲。


    “樹皮被摳下來了一部分。”李豪指著‘人’字旁邊,除了樹皮還有血跡,估計是指甲在用力過程中掰斷了。


    “……小靜有個同事喜歡搞小動作還愛裝清高,她經常跟我吐槽樹不要皮必死無疑,人不要臉天下無敵。”


    祈天河若有所思:“帶你來果然是個正確的決定。”


    李豪沒有破解謎題的喜悅,反而困惑道:“可在那麽短的時間裏,她怎麽可以肯定對方是個這樣的人?”


    當你被人追殺時,會覺得凶手殘暴,恐怖……關注點絕對在性格而非品德。


    “想必是聽到了什麽,或者看到了什麽,”祈天河似乎有了猜測,目光變得冷凝:“先離開這裏。”


    李豪:“現在就走?”


    祈天河點頭:“血跡還沒有處理幹淨,凶手很大可能會回到現場清理。”


    “那不正好?”李豪:“我們躲起來,就能知道凶手是誰。”


    祈天河攤手:“藏在樹後麵很容易被發現。離遠了又看不清,就算勉強看清一點你也未必能辨認出是誰。”


    冒著生命危險做送命題,不值得。


    李豪被說服,抓緊時間離開。


    家長會快要結束,祈天河沒再亂跑,乖乖在門口等著。看到秦陽,招了招手,主動跟他分享線索。


    李豪莫名有種被用完就扔的錯覺。


    祈天河還算厚道,不是李豪自己也找不全文靜留下的線索,沒把人支走,當著另外兩人的麵說:“我先前見過莉莉,她是從鐵門的方向回來,身上有翻|牆的蹤跡。可以推測當時小樹林有四個人:小胖子,莉莉,文靜和一個被文靜認為是兩麵派的凶手。”


    小胖子失蹤,文靜遭遇不測,想要知道真相,就隻有撬開莉莉的口。


    李豪:“我們去找莉莉。”


    “來不及了。”樓道內突然變得喧鬧,秦陽無奈:“家長會結束了。”


    祈天河關注點不在家長會,而是正從教學樓內出來的薑然和陸南,不久前莉莉肚子疼跑進教學樓上廁所,以那兩人的能力,他去小操場的功夫他們肯定和莉莉接觸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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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祈天河和秦陽並肩往那裏走。


    落在最後麵的李豪心情複雜,毫無疑問祈天河和秦陽結盟了,才會坦誠地分享信息。


    而薑然則選擇和陸南一起行動。


    他被剔除了。


    自己精通散打,跆拳道……體力的優勢在這個副本根本無用,文靜不在,單槍匹馬獲勝的機率有些低。李豪快步追上祈天河:“那個……”


    祈天河不太適應他扭扭捏捏的樣子:“怎麽了?”


    李豪:“你的組織還招人麽?”


    “……暫時不招了。”


    最近加入的成員太多,事有蹊蹺。


    李豪不死心,盡可能展示自身優勢:“我雖然不如秦陽,但1+1的力量要大於2。”


    他有一個聰明的女朋友。


    秦陽聞言撇了撇嘴:“上趕子不是買賣。”


    不等秦陽說完,祈天河態度驟變:“差點忘了這茬……”


    主動拍了拍李豪的肩膀一副哥倆好的樣子:“以後咱們就是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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