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歲嚼著唇間的蛋撻,聲音含糊,「為什麽。」


    漂亮白皙的臉頰微鼓。


    謝逢舟的目光,不受控製地在他臉頰處,轉了一圈:「末世人心險惡,你隨便亂吃別人的東西,說不準裏麵下了什麽藥。」


    少年似乎想到了什麽可怕的事情,被嚇得小臉微白,吃東西的動作都停了一下。


    片刻後,他聽到溫歲問他:「那你給的,也不能吃嗎?」


    謝逢舟聞言輕頓道:「除了我給的。」


    少年就隻能吃他的東西。


    這樣他才會高興。


    臨走時,發現櫃檯邊放著幾包火鍋辣料。


    溫歲看了幾秒,想也沒想地就拿了起來。


    謝逢舟將他的動作收入眼底。


    內心複雜。


    甜品店的東西不算太多,打包起來隻有一小袋。解決這幾天的糧食,顯然是不夠的。


    他們需要獲取更多的物資。


    問題在於,兩人都對這一帶不熟。


    畢竟人是他帶出來的,現在雙雙不清楚城市的商業區,謝逢舟咳了一聲,低啞道:「我也剛到這邊沒多久。」


    「啊?我還以為你是本地人。」


    謝逢舟垂眸望著身旁的少年:「不是。」


    他也是恰巧路過這個城市。


    原本不應該逗留太久的,但是……


    這裏有個小可憐在。


    在他荒誕又苦厄的二十多年人生之中,第一次因一個人想要停留。


    「唉,要是有人帶路就好了。」溫歲嘆氣。


    這樣就能知道物資在哪了。


    他們走了很久才找到一家小型超市,裏麵的貨物都被搶得差不多,好在溫歲注意到了裏間有個小推車。


    裏麵似乎擺放著很多東西。


    室內光線昏暗,溫歲走進去時,沒有看清路,一不小心磕到了冰箱,「咚」地一聲,十分清脆。


    他很怕疼,現在磕得太狠,忍不住捂著額頭,「嘶」了一聲。


    「這都能磕到麽。」


    溫歲:「……」


    他從這男人的語氣裏,聽出了一點忍俊不禁的意味。


    少年聞言,抿著唇瓣,似乎不太高興別人說他笨。


    謝逢舟饒有趣味地,望著他這模樣。


    有點……


    可愛。


    「我看看。」他怕溫歲真生氣了,走過去。正要查看少年額頭時,聞到了似有若無的軟香滲出。


    他垂眸。


    便看見少年微張的唇瓣。


    ……這個唇貼上他指尖的時候,很軟。


    謝逢舟眸光變得不受控製地,落在少年潮濕、翕動的唇縫間。


    明明他最喜歡欣賞傷口了。


    可是在這個人麵前。


    他隻想盯著他的唇看。


    男人身形極為頎長,溫歲輕易就被攏進了陰影裏。


    若有若無的灼熱感碾在唇縫間,讓人無法忽視。


    溫歲背脊酥麻一片,抬起眼問道:「是出血了嗎?」


    正撞見對方呼吸微重地,收回視線,連同嗓音也沙啞了一瞬:「……沒有出血,紅了。」


    不知為何,男人不再望他。


    溫歲將他的反應收入眼中,「哦」了一聲。


    片刻後,燈光啪一聲亮了起來。


    是謝逢舟怕他再磕到,去開了燈。


    溫歲這才能避開障礙物,起身往推車走,走近發現裏麵的包裝——


    【宿主,都是你愛吃的糖!】


    作為一隻合格的統,需要掌握宿主的基本信息。


    但是013去看的時候,發現它家宿主的資料莫名被打馬賽克了,裏麵唯一的記錄是——它家宿主很愛吃甜食。


    溫歲望著這些糖,頓了好幾秒,有些懷念,「待會分你幾包。」


    【嗚嗚嗚謝謝宿主。】


    013在係統倉裏開心得轉圈圈。


    大概是他的懷念過於流露,身後傳來男人低啞的嗓音:「你很喜歡吃甜食麽。」


    「喜歡。」溫歲拿來拆開了一包,取出一顆青檸味的,尾音輕得近乎消散,「但已經很久沒吃了。」


    他眼睫輕顫,思緒也跟著這句話,散了很遠。


    記不清是哪一年的元宵時節。


    簷邊雪色極重,白霜覆了半邊天。而他一身長衣,背脊單薄又筆直地,立在草木枯竭的院中。


    哪怕肩頭積著薄雪,浸濕外衣,也未曾挪步。


    他是在等一碗熱滾滾的甜湯圓。


    ……也不知當年究竟有沒有等到。


    又是在等誰做的湯圓。


    總之,都記不清了。


    因為後來的他,被困在囚籠之中,變得時常嗜睡、畏寒,不知朝夕。


    等再有意識時,他發現自己的靈魂殘缺一塊,喪失了記憶。


    一個沒有記憶的人,空白一片,就像是從未出現在這人間。


    所以,他想要找到背後真相。


    因為他總感覺,他好像忘記了一個很重要的人——


    那個人應是一身白衣,生性清冷、薄涼的。


    卻唯獨對他溫柔似水,欲望深重。


    第九章 「上癮了嗎」(九)


    而他生性執拗,睚眥必報,身上宛若帶著棘刺,能將親近的人紮出血。


    那人總是不厭其煩地教導他,養他。


    會仔細地,擦掉他指尖染的鮮血,以及揮動長鞭時,不小心沾染的汙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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