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溪村是距離順義縣最近的村子,走半個時辰就到了,這也是平日魏景和能在縣裏來回的原因。


    如今城外已經戒嚴,在城門口架起了一排拒馬,攔住難民靠近城門,從各地來難民都被攔在拒馬外,不許靠近城門,順義縣也算是通往京城的最後一道關卡。


    魏景和在城外將平安的臉抹黑些許,到城門口的時候發現今日守城門的人少了兩個,他是在衙門做事的,守城門的人也認得他,自然不用登記才能進入。


    就在他抱著平安準備入城的時候,人群中忽然有人大喊,“縣令跑了!縣令棄城逃了!順義縣要亂了,大家快進去搶啊!”


    這聲音還沒落下,人群就亂了。


    魏景和偏巧就走在城門口,守城門的衙役見勢不妙,跑回去關城門,魏景和就成了被擠在最前頭的那一個。


    巨浪拍來的時候遭殃的總是最前頭那一個,人群一下子全都朝城門湧來,他就危險了。


    “平安別怕,乖乖待在爹爹懷裏。”安覓怕平安亂動被傷到。


    然而,她卻不知,平安是和他爹一路逃難過來的,每次麵臨危險,爹爹也都是把他綁在胸前麵對,所以,越是這種時候,平安反而越是乖巧,小手緊緊攥著爹爹的衣服,懂事地不給爹爹添麻煩。


    魏景和有魏老大護著平安,盡可能往邊緣擠去,然而快到邊緣的時候,又有人喊了一句——


    “他就是在縣衙當官的!抓住他!”


    魏景和剛到縣丞底下做攢典的時候,曾跟隨縣丞在百姓麵前露過麵,有人認出他,指著他喊,好不容易快要擠到邊緣的魏景和又被人包圍起來。


    魏景和後悔帶平安來了,他以為縣令不會那麽快行動,就算行動也不會這麽快走漏消息,是他失算了。


    安覓恨不得揪出搞事的那人,原來這就是血光之災的源頭。


    眼看暴.亂就要發生,她的崽崽被魏景和緊緊護在懷裏,再這麽下去,遲早會護不住。


    垃圾遊戲,要是能氪金她都能買武器幫崽崽了。


    任務是要崽崽保護他爹,保護的法子呢!靠賣萌保護嗎?


    【崽崽受到攻擊,是否保護崽崽】


    這不廢話嗎!


    安覓剛點【是】,平安奶糯糯的聲音從屏幕裏傳出——


    “叔叔!黑黑亮亮的叔叔!”平安高舉著雙手朝某個方向喊,但他的手立馬被魏景和壓下來,聲音也很快淹沒在人群裏。


    黑黑亮亮的叔叔?


    安覓點開個人麵板,果然看到上次的救援者小人亮了。


    嗬嗬,獎品還能二次利用,敢不敢來個武器?


    安覓放大畫麵,隻見城門外,一隊軍馬迅猛而來,鐵騎滾滾,塵土飛揚。領頭的人穿著黑色勁裝,一臉肅殺,可不就是昨天在山上救了崽崽的那個。


    這隊人馬分出一部分人衝入人群,不管是鬧事還是被牽連的,都一力武力鎮壓住再說,其中有反抗激烈的免不了誤傷。


    有了軍隊鎮壓,很快就清出一條道來。


    戰止戈騎著馬夾道入城,忽然,他微微側首,好似聽到一個小孩的聲音,想想又不可能,這種時候,哪家大人會讓小孩出門。


    就在他策馬走過暴.亂人群的時候,眼角餘光掃見一張小臉,而抱著他的那人正被人推向刀尖口。


    戰止戈從馬上一躍而起,搶過一支長.槍挑開那把刀,又以長.槍橫掃開周邊的人群。


    將軍都親自下場了,其餘人自然也跟上,三兩下徹底將所有人鎮壓住,尤其是抓住了兩個故意煽風點火鬧事的。


    戰止戈把長.槍還給手下,回身看向平安,是昨天那小孩沒錯,方才他也沒聽錯。


    “黑黑亮亮的叔叔。”平安高興地朝戰止戈揮動小手,臉上全然沒有剛經過暴.亂的驚嚇。


    戰止戈的左右護衛也認出這是昨日在山裏救下的小孩,隻是黑黑亮亮是什麽?


    他們看向自家將軍,雖說征戰在外是黑了點,可到底是世家出身,可比他們這些大老粗好多了,頂多是不白,也算不上黑吧?還有,哪兒亮了?


    “黑黑亮亮叔叔?”戰止戈看向魏景和。


    魏景和目光落在他的衣服上,金絲勾邊的黑色勁裝,可不就黑黑亮亮。


    “小兒大約指的是將軍的衣裳。”魏景和不卑不亢地道。


    戰止戈一眼就瞧出魏景和的不同,他點點頭,問平安,“不怕?”


    平安搖頭,小手摟緊他爹的脖子,“爹爹會保護好平安噠。”


    戰止戈有些羨慕,何時家中小兒也能這般親近他便好了。


    “你爹爹若是會保護好你,就不該帶你出來。”戰止戈不讚同地說。


    “是在下草率了。”魏景和坦然承認錯誤,他承認,這一次判斷失誤,若非這隊人馬出現得及時,以及這位將軍關鍵時刻的出手,後果不堪設想。


    魏景和目光掃過那黑底金字戰旗,一個蒼勁肅殺的‘戰’字,遠遠瞧著都叫人心潮澎湃。


    戰……


    如他沒猜錯,眼前這人就是新一代的j鎮國公,人稱戰神將軍。


    戰家世代為將,是開國以來屹立最久的一個將門世家,受封一品鎮國公,世襲罔替,戰家早已是封無可封。


    如此顯赫的背後皆是因為戰家有祖訓,每班師回朝,城外三十裏上交兵權,在京不問朝事,若有戰召必回。每逢掛上戰家旗幟,便會士氣大漲,曾有人自稱戰家軍而被嚴懲,戰家稱,軍,隻有大虞朝的軍。


    盡管已經做到如此地步,到了戰止戈這一代,還是遭到了還在位時的太上皇的忌憚,自十年前邊關一戰成名後,太上皇就將他拘在京城,邊關兵馬換成定北候掌控。


    去年新皇登基,據說這一代鎮國公與還是太子時的新帝關係頗好,興許這個武將世家又能延續一代輝煌。


    “叔叔不要罵爹爹,是平安要跟著保護爹爹的。”雖然黑黑亮亮叔叔虎著臉有點可怕,但平安不允許別人罵他爹爹。


    戰止戈笑了,“你保護你爹?用這小奶音嗎?”


    說完,他的笑意更深了。可不就是用這小奶音,若非聽到他的小奶音,他也不會回頭救人。


    平安知道自己被笑了,小手害羞地捂住臉,埋進他爹的肩頭,用小屁股對著戰止戈,“仙女姐姐說平安能保護爹爹,平安就能。”


    魏景和摸摸小孩的頭,平安對發生危險和分辨好壞都很敏感,也不知道先前孩子亂想了什麽非要賴著跟來,還懂得用仙女姐姐做借口了。


    安覓想把崽崽揪出來狠rua一把,可太萌了,她要截圖下來找人做周邊。


    這時,手下過來對戰止戈貼耳說了什麽,戰止戈看向魏景和,“跟我回縣衙。”


    說完,翻身上馬,然後彎腰將平安拎到身前。


    “哇!!”平安第一次坐在馬背上,非但不怕,還驚歎地張大嘴巴,眼睛瞪得圓圓的。


    坐在馬背上,他比爹爹高了,那些不聽話亂擠的人也好小,他眼睛都不夠看了。


    若非知道這人的身份,魏景和是絕不會讓他那麽輕易就能拎平安上馬的。


    他整整衣裳,淡定從容地跟上,絲毫看不出先前經過一場暴.亂。


    相反,魏老大就忐忑了,盡管這幾年逃難見過不少官兵,可沒見過這樣上過戰場的將士,說實話,他腿有點軟。


    到達縣衙前,魏景和已經得知縣令昨夜連夜逃了,不是他判斷失誤,而是縣令玩了出金蟬脫殼,一早縣丞得知縣令逃了也跟著逃,緊接著就有人知道事大了,這也是為何今日守城門的少了兩個人的原因。


    不過,縣令大概沒想到鎮國公已經悄然到達順義縣,於是出逃的路上被逮了個正著。


    對此,魏景和都不知道該說這縣令什麽好了。


    “你是永寧三十二年的舉人?”戰止戈坐在縣衙大堂上,隨意翻了下魏景和的履曆,抬頭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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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才,僥幸考中。”魏景和站在堂下拱手。


    站在旁邊的平安知道上麵這位叔叔是能騎大馬的大官,見他爹這麽做,也跟著小手一拱,歪頭仿佛在問,這樣對嗎?


    安覓的圖庫又增加一張。


    戰止戈再也保持不住肅容,朝他招手。


    平安扭頭看他爹。


    魏景和摸摸平安的頭,對戰止戈道,“小兒頑劣,還望將軍恕罪。”


    戰止戈冷嗤一聲,“怎麽?連你也覺得大虞朝即將要完,連討好上司都不用了?”


    平安看到上麵的叔叔忽然黑臉,不由得更靠近爹爹了些,睜著又圓又亮的眼睛看戰止戈,不明白他怎麽就生氣了。


    戰止戈看著那雙純真無邪的眼,肅臉繃不住三息,這樣下去別談正經事了。


    他揮手招來手下,“帶平安出去玩。”


    “我帶他出去就好。”魏老大早就待得不自在了,尤其這位將軍說變臉就變臉可嚇了他一跳,心裏也不由佩服老二的鎮定。


    “叔叔,你不要罵我爹爹哦,我爹爹很好的,是天底下最好的爹爹。”平安被帶走時還不放心地回頭喊。


    戰止戈輕咳一聲,“好,你爹不做錯事就不罵。”


    平安招手讓他爹爹蹲下身,然後小手在他頭上輕輕摸了摸,“爹爹要乖,不要做錯事。”


    戰止戈包括他的副將都別開臉憋笑,這孩子真是讀書人教出來的嗎?怎麽這麽活寶。


    魏景和並沒有半點尷尬,還很認真地點頭,“爹爹會乖,平安也要乖。”


    戰止戈忽然有些明白平安那麽親他爹的原因,這人似乎將一個三歲小孩擺在同等位置上交談?


    “嗯!平安會乖噠!”平安說乖就真的乖乖跟他大伯出去了。


    平安出去後,魏景和拱手不疾不徐道,“將軍,不管大虞朝如何,在下都沒想過要用小兒來討好誰。”


    戰止戈不耐煩地扔開案上的公文,看向魏景和,“舉人可以為官了。”


    他就是試試這人的骨氣,還算過關。


    魏景和再拱手,“回將軍,在下才疏學淺,難擔大任。”


    “嗬!”戰止戈冷笑,從一堆公文裏找出他的履曆,“十四歲秀才,十六歲舉人,還都是案首,若這也叫才疏學淺,你幹脆讓其他人去撞牆算了。”


    “僥幸而已。”魏景和一臉謙和。


    “你可是覺得這大虞朝要完,所以不值得效忠?”


    魏景和搖頭,“不敢有如此揣測,隻不過家中二老已上了年紀,他們一路從南逃難過來,著實受盡苦頭。父親早年走鏢瘸了腿做不得什麽,母親因為小妹失散鬱鬱寡歡,大哥又剛逢休妻,尚有兩個不及十歲的侄女,而平安又沒娘,家中實在離不得在下,今日來原就是想辭掉差事的。”


    戰止戈:……


    好慘!再逼他當這個官豈不是他的不是了。


    ……


    外麵,魏老大看平安蹲地上數螞蟻,看到縣衙的人在幫東西幹脆過去幫忙了。


    平安用小棍子把一隻隻螞蟻撥開來玩,忽然聽到肚肚叫,已經習慣地摸摸安慰,“肚肚乖,等回家奶給做吃的。”


    安覓想起來縣城的路上,崽崽隻吃了一點他爹給喂的餅子,這會是該餓了。


    她想到加上剛才成功救下崽崽爹獲得的積分,剛好夠買饅頭了。


    安覓摩拳擦掌準備買饅頭投喂崽崽,點開個人麵板一看,她懷疑自己眼花了,這上麵的積分怎麽多出了兩位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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