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茶與她對視,望著對方眼中的水光瀲灩,逐漸看清了那份縱容和期待。


    她鼓足了勇氣,又叫了一聲。


    「姐,姐姐。」


    南橘歡歡喜喜地應了下來,突然想起什麽似的,鼓了鼓臉頰:「我沒有告訴你我的名字對吧?」


    白茶愣了一下,搖頭。


    在這之前,她們見麵的次數不多,隻有三次。


    第一次的時候,大家都沒把對方當回事兒,第二次時白茶剛和福利院的孩子幹完架,自覺羞愧主動提出了明年春天再見麵的要求,再見麵,她就分化成了一個omega。


    她忘記詢問南橘的名字,卻牢牢地記住了對方住在棠花路1號。


    在白茶心裏,南橘是一個長得像海棠一樣艷麗的beta女人。


    她曾經疑惑,一個beta為什麽長得比自己見過的那些嬌嬌弱弱的omega還要好看。


    如今真相弄人,之前的疑惑變成現實,白茶恍惚之中竟隱隱生出了一點點平靜的寬容。


    她似乎比自己想像中的更快地接受了自己分化成為omega的事實,厭惡和恐懼被藏進心裏,不被任何人看見。


    白茶很好奇南橘的名字,忍不住道:「不公平。」


    第一次見麵的時候她就把自己的名字說出來了,可南橘一直沒有,白茶不相信這是忘記了。


    南橘看出了她的不服氣,有點苦惱:「之前不說是因為我的名字說出來可能會有點麻煩。」


    花市人人皆知南家有女,名南橘,天賦s,是個有錢又貌美的omega,南橘之前不告訴名字是不希望給白茶惹上什麽麻煩。


    現在,很明顯沒有這個顧慮了。


    「你把手伸出來。」


    女孩兒的手小小的,手指也細,聽說分化後身體會二次發育,身高形體什麽的都會改變,白茶現在更偏向於幼年體態的模樣估計在一兩年內就會改變了。


    小貓崽子也能變成漂亮修長的大貓貓,南橘很期待在之後看見對方成年後的樣子,但是在這之前她還是很喜歡逗弄小小隻的白茶的。


    柔軟的指腹在手心裏一筆一劃地寫下名字,白茶敏感地縮了縮手指,卻被南橘用手指握住,女人修剪得圓潤的指甲偶爾會輕輕劃過,像是細細的柳枝劃過水麵,泛起陣陣漣漪。


    姐姐的手指,連指甲也是漂亮的透粉色。


    白茶不免得走了神,聽見對方問:「看清了嗎?」


    她支支吾吾說不出來,南橘便笑:「我再寫一遍,你要記住好麽?」


    白茶連忙點頭。


    「我叫南橘。」女人一邊慢吞吞地寫,一邊說:「南方有雨的南,橘生淮南的橘,聽她們說是媽媽給起的名字。」


    白茶敏銳地注意到了一點細節,猶豫了一下沒有問出口。


    「記住了麽?」


    「記住了。」白茶點點頭,感覺對方鬆開了自己的手,柔軟的溫度撤去,她貪戀不舍,下意識張開手指抓住了。


    頂著南橘詫異的目光,她脫口而出:「我寫給你看。」


    南橘便不語,也沒有將手收回來,任由白茶抓著她的手指。


    一個縱容,一個貪戀,白茶還真就在南橘的手心上重新寫了一遍對方的名字。


    她寫得極慢,眉眼認真,帶著一點不知為何的鄭重,砰砰直跳的心在四周裹挾著涼意的風中不僅沒有冷靜下來,反而如燒著了的野草,愈來愈烈。


    年少不知喜歡,風一吹,漫天遍野便生了根。


    南橘支著臉看她寫,因為名字憶起來的舊事清楚地在腦子裏出現。


    「南橘,」是原主的媽媽起的名字,南橘自己的名字,是她前世自己給自己起的。


    前世她長於福利院,父母不詳,沒有名字。福利院有個規矩,撿到的孩子們如果身上沒有帶著名字之類的東西,都會跟著院長的姓起名字。


    南橘的名字,是她在成年的時候自己給自己改的。


    她已經不記得當時自己為什麽要起這個名字了,隱約記得是嫌原來的名字太土了就隨便起了一個。


    本不是什麽很有意義的事情,但是看見白茶珍重地一筆一劃寫著這個名字的時候,心裏有一種很古怪的飽漲感,就像是你無所謂的一樣東西被別人很珍惜地對待時,自己好像也生出了一點「原來有這樣好」的感覺。


    「喜歡我的名字?」


    南橘低著頭問,眼底的柔軟漫了上來,看得人心裏發顫。


    白茶顫了顫睫毛,戀戀不捨地鬆開手,小聲回答:「很好聽。」


    南橘便覺得很高興,彎了彎唇角,禮尚往來誇誇:「白茶這個名字也好聽。」


    白茶愣了一下,眨了一下睫毛,沒說話。


    她們在海棠樹下坐了好久,身上落了不少花瓣,金色的陽光細細碎碎地落下來,在地上留下一個個小小圓圓的點。


    南橘拍了拍肩膀上的花瓣,道:「我把你的分化數據和報告都拿回來了,今天要打安慰劑,可以麽?」


    安慰劑要在分化後連著打三天,白茶昨天的情緒實在過分糟糕已經漏打了一天,今天這一針南橘打定主意哪怕是按在腿上也要給她打了。


    「如果不打的話,你體內的信息素會開始紊亂,聽話。」


    白茶不願意地垂著臉,臉頰旁的頭髮從耳後滑了下來,純正的黑和細膩的白構成了女孩子低頭不語的樣子,畫兒一樣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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