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保全自己……


    你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有什麽東西一直在江鶴遠的腦海裏不停灌輸著這些概念。


    在江鶴遠離開的同時,斯萊閑庭信步地走到了昏倒的楚遇麵前,肩膀上的小烏鴉不知所蹤。


    「轟隆隆——」


    雨下得更大了,整個世界都變成了霧蒙蒙的一切。


    狩獵會已經因為這場難見的大雨取消了。


    斯萊垂下眼簾,凝望著少年緊緊皺著的眉頭和開始泛白的傷口,自言自語地說:「和那天好像啊。」


    隻不過,那時候需要得到拯救的人是他罷了。


    而這次,情況反過來了。


    他不會再放任掌心的金絲雀逃走了。


    斯萊彎了彎眼睛,居然可以從中看出些許專屬於少年的天真感,「哥哥。」


    斯萊輕輕地撥開少年的額發,在少年露出幹淨白皙的額頭落下一吻。


    「留下來陪我。」


    語氣裏是濃濃的占有和偏執。


    第一百二十二章 腦子燒壞了?


    楚遇渾渾噩噩之中感覺到自己的牙關被撬開,鐵鏽味的流質藥物被餵入口中。


    他對於這個藥物下意識地用舌尖牴觸,可剛想吐出來,又被人強迫著咽了下去。


    「唔……」他蹙著眉,嗓子裏溢出不舒服的嘟囔聲。


    這個藥好苦。


    他不想喝。


    身體也好難受。


    楚遇的眼眶瞬間紅了,主動往身邊人的懷裏鑽,癟著嘴,「不想喝。」


    楚遇的語氣黏黏糊糊的,像是在撒嬌,語調的尾音甚至都帶上了甜味。


    那人頓了一下,隨後將楚遇攬在懷裏,寬大的手掌順著脊背有一搭沒一搭地輕拍安撫。


    他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斯萊優越的側顏。


    雖說他知道斯萊很可惡,然而不可忽視的是斯萊的樣貌卻是極好的。


    在燈光的照射下,男人冷白色的肌膚多了幾分暖意,那雙總是含著偏執扭曲的眼眸裏也不可避免地染上薄薄的一層柔光。


    鉑金色的長髮柔順地垂下直至腰間,看上去就像上好的絲綢一樣。


    楚遇一時看癡了,愣愣地伸出手揪住男人的發尾,打轉成圈繞在手指頭上。


    男人眉梢微垂,低下頭看他,不鹹不淡地譏諷,「腦子燒壞了?」


    楚遇遲鈍地眨了一下眼睛,嗓音有些沙啞,「沒,沒壞。」


    斯萊眼底晦暗不明,抬手按了按他的喉結,淡淡地掀了掀唇角,「不是很怕我,很討厭我嗎?」


    楚遇被斯萊的動作嚇了一激靈,立即清醒過來。


    他眸光慌亂顫動,像是被火燒到一樣急忙放開了手指頭上的鉑金髮絲,臉色微紅。


    斯萊嘲弄的眼神輕輕掠過他的手指,慢悠悠地起身,「既然清醒了,那你就好好想想該怎麽向我解釋你的槍的事。」


    說完,斯萊踱步準備離開。


    「對不起,斯萊。」


    楚遇垂下睫毛,手指無措地攪在一起,咽了咽口水,「如果,如果當初真的是我拋棄了你,那我向你道歉。」


    雖然他不清楚自己拋棄斯萊的原因,可看著斯萊這幅樣子,應該是他對不起斯萊……


    斯萊停下腳步,在楚遇看不見的地方,漆黑的瞳孔裏閃過濃烈煞氣。


    斯萊下頜緊繃著,「現在說這些,不會晚了點嗎?」


    楚遇嚅囁著唇,訥訥地說:「我知道,但我還是想說,而且,如果可以的話,我想補償你。」


    他也不知道這個愧疚從何而來,也許是從楚星洛的話語中發現斯萊其實是一個受害者,也許是藏在湖泊裏的那幅油畫給他的震撼太大……


    「補償?」斯萊瞬移到他麵前,猛然抬手狠狠掐住他的脖子,一字一頓地說,「你拿什麽補償?」


    好,好難受!


    他艱難地仰起腦袋,窒息感讓他的眸光裏盈起淡淡的水光,雙手控製不住地扒拉在斯萊冰冷的手背上。


    他拚盡全力從喉嚨裏擠出幾個字,「你,想要什麽?」


    「我想要什麽?」斯萊嗤笑一聲,漆黑瞳孔緊縮,幾乎呈現蛇一般的細縫狀,銳利得仿佛能穿透人的皮囊,直直刺探內心。


    「嗬,倒不如說你有什麽東西可以補償我?」


    楚遇咳了兩聲,纖細的身軀更顯孱弱,「對,對不起,我……」


    斯萊俯下身,與他額頭相貼,咬牙切齒地說:「楚遇,我要的從來就不是道歉。」


    兩人過度貼近的距離讓斯萊可以看到楚遇臉頰上細小的絨毛,聽到楚遇因為緊張和恐懼而使全身的血液加速流動的聲音。


    他渴望了那麽久的人如今就活生生地站在他麵前,還毫不設防地望著他,眼眸依舊清澈澄明,倒映著的滿滿的都是他的身影。


    楚遇。


    楚遇。


    楚遇。


    斯萊曾經千萬遍設想過如果有一天楚遇突然回來了,他該怎麽樣對待楚遇。


    是徹徹底底折斷楚遇的雙腳,讓他哪裏都去不了,抑或是將楚遇完全吃掉,讓他融入自己的血肉之中,誰都無法將他們兩個人分開……


    然而,當楚遇真真切切地出現在他麵前,還因為疼痛和害怕而落下眼淚時,以往的陰暗念頭瞬間蒸騰。


    一切的心理建設猶如潰爛的堤壩一股被名為思念和愛意的狂潮以催拉腐朽的勢態衝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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