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說八道!”劍蘭的母親這時候終於能從地上站起來了,她的腰原本就不好,累了一整天,剛剛回來,還沒來得及進家門休息一下,又被這畜生抓住一頓推搡摔打,已經傷了腰椎和尾椎,隻能靠著牆勉強站直,“要不是我苦命女兒當時看走了眼,被你騙得懷了娃娃,你以為你是個什麽東西?濫賭狗!你把我們好好一個家都敗光了!”


    “放屁!”男人終於也被掀了老底,惱羞成怒地嗬斥,但他氣焰依舊囂張,絲毫都沒有悔意,“她是老子的老婆!老子要幹什麽,她都該乖乖順著老子!花她兩個錢怎麽了?花兩個錢她就敢出來給老子戴綠帽子嗎!她出來賣了錢!養小白臉兒也不給老子用!”


    人群爆發出一波新的討論,原本隻是看捉姦戲碼的人也開始對著男人一視同仁地指指點點,陶樹心裏暗叫阿姨威武,三言兩語就轉了輿論風向,果然是比自己和劍蘭多見了好些世麵。


    劍蘭氣得發抖,嘴裏“謔謔”地喘,發不出其他聲音,陶樹見她根本罵不出話來了,也不能再讓這個男人有機會開口汙衊劍蘭或是動手傷人。


    “你也別在這兒撒潑了,我們已經報了警了,等警察來了,”陶樹指了指還在揉著腰的劍蘭母親,和頭皮明顯有拉扯傷的劍蘭,“這些都是你行兇的證據。”


    陶樹原本是想借著警察威懾一下男人,誰知他根本不怵,陶樹的一句報警,反而激怒了他,“報警?好啊!讓警察來看看啊!來看看這婊子通姦!來看看她做雞!我倒要看看警察是他媽的抓我還是抓她!”


    劍蘭的手還被男人鉗著,這時候被惱羞成怒的男人拽著搖晃,好像被扯著線的風箏,趔趄著站不穩,她死命地往回縮著手,空著的那隻胳膊徒勞地往男人身上捶打,在男人胳膊上擰掐,卻都無濟於事,隻讓男人在一次次疼痛感的疊加中更加暴怒失控。


    陶樹在男人揮動著胳膊砸在劍蘭頭上的那一瞬間就紅了眼睛。


    這一幕太久遠,但又太熟悉了,熟悉得好像他每次都會驚醒的夢魘,陌生得好像是回閃的記憶幻覺,那個男人在揮拳踢腿,自己的媽媽在不服輸地咒罵痛哭,毫無作用地抵抗著,那些惡毒尖銳的詞彙,年幼的陶樹還聽不懂,隻被暴力的動作和尖銳刺耳的叫聲嚇得啼哭不止,然後,打完母親的男人就會用拳頭教小陶樹閉嘴,而已經躺在地上的媽媽,根本保護不了自己無辜的孩子。


    腎上腺素爆發,時間好像開了慢放,一切畫麵都像電影裏不真實的片段,陶樹看著劍蘭倒在地上,看著她的嘴張大,仿佛在聲嘶力竭地尖叫,但他聽不見一絲聲音,男人伸腿要去踢劍蘭為他孕育過女兒的肚子,腿被陶樹彎腰一把抱住抬高,韌帶驟然撕扯的痛讓他站立不穩,但腿被陶樹抬著,又摔不下去,生生被拖開幾米遠,他也張開了嘴,仿佛在罵什麽,臉上的表情扭曲難看,活像是動物園裏最醜的猿猴,反正就是不太像人。


    陶樹放開手,男人捂著襠揉著大腿內側的肌肉,他已經喪失了大部分的攻擊性,隻嘴一張一合地罵,陶樹此時的耳朵仿佛溺在水裏,男人罵的什麽全聽不清,腦子裏隻有一個念頭:不能讓他再有打人的機會和條件。他趁著男人暫時還沒有還擊之力,揮著拳頭就落在了他臉上,和他剛剛打劍蘭的位置一模一樣。


    兩拳,三拳,四拳。


    第五拳被拉住了,陶樹回頭去看,是劍蘭奮力拉著自己的胳膊,她的眼白充血,左眼的眼白變成了紅色,顴骨腫起,嘴角也破了,她在說些什麽,陶樹費力地想去聽。


    “…………別……不值當……別打……人渣………賴上你…………”劍蘭的嘴一張一合,陶樹隻能捕捉隻言片語。


    地上的男人已經完全沒了剛才的橫勁兒,喪家之犬一般嚎叫著求饒,但陶樹仿佛聽不見一樣,一拳一拳地砸下去,眼見著就要把人砸暈了,劍蘭才覺出陶樹的不對勁,不顧自己還眼冒金星,趕緊爬起來衝過去,拉住已經失控的陶樹。


    陶樹渾身肌肉緊繃著,劍蘭拉著他的手臂,仿佛拉著一塊硬鐵,他的表情非常難看,兩隻眼睛布滿血絲,臉色鐵青,太陽穴的血管凸出來,肉眼可見地突突跳著,和他平時溫和的樣子大相逕庭,如同地獄裏爬出來的惡鬼一般。


    “幹什麽呢幹什麽呢?”人群的外圍,警察終於到了,拿著喇叭喊著驅散人群,“都別看了別看了!讓開讓開!警察辦案!”


    警察進了現場的中心,隻見兩個哭哭啼啼的女人,一個躺在地上打滾哭嚎的男人,和另一個坐在地上明顯還處於應激狀態中的年輕小夥兒,一時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幹脆一股腦兒地都塞上警車,帶回了附近的轄區派出所調查情況。


    陶樹停手之後就一直處於渾渾噩噩的狀態,麻木地被警察從地上拉起來,麻木地坐上警車,又麻木地從車上下來,進了派出所裏麵,他跟著一群人走,意識仿佛已經飄出了身體,在空中向下俯瞰著正在白熾燈照亮的派出所走廊裏,如同行屍走肉般邁腿的自己,然後四人又被警察分開,分別帶進不同的房間問詢,劍蘭擔心地看向自己的時候,自己好像也沒有任何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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