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半透明的靈魂因為失去了身體的支撐也越變越淡。


    溫妮想起萊安曾經說過的,「精靈因愛而生」。


    雖然那時的他流露出的是陌生而不相信的神情,他完全不屑於那套說辭。....


    可是萊安在被負麵情緒腐蝕時,他是依靠著溫妮的「愛意」而挺過去的。


    這一次溫妮沒有開口,沒有在已經失去心髒,閉上眼眸的精靈耳邊訴說什麽,隻是安安靜靜地與他呆在一起。


    溫妮聽到秋風的聲音。


    萊安曾經與她講過秋風


    與夏風的區別,精靈們似乎總是能夠覺察到這種細微的美麗。


    可他不知道,他就是溫妮遇見過的最美麗的生物了。


    人類就是這樣庸俗的生物,他們看不到那些細小的美麗,他們更容易被精緻卓絕的一切而吸引注意力。


    而為了表現出自己的不庸俗,自己擁有美好的品質,人類便要表現得矜持,以示自己的愛是珍貴而純潔的。


    精靈並不知道這樣的矜持,他們隻感受到被拋棄的憤懣和被忽視的不甘心。


    人類就是這樣弱小又複雜的生物。


    溫妮露出笑容。


    她半透明的身體中心口處泛出精靈一樣柔和的光芒,她感受到了巨大的困意。


    -....


    流水的聲音充斥耳邊,水滴滴落地麵。


    溫妮聞到潮濕的氣息。


    頭部撕裂一樣的劇痛,她原本打算睜眼,因為這份疼痛而緊緊抱住了頭部。


    她的動作似乎被人發覺,男聲從不遠處傳來,「你醒了。」


    並不陌生,但也不熟悉的聲音,溫妮卻難得的想起了。


    「派屈克。」


    溫妮掙紮著起身,看清不遠處的少年,他依舊是披散著黑色長髮,銀白的眼眸失焦,作為魅魔與深海巫師的後代,派屈克完全繼承了深海巫師的特性,魅魔的品質在他身上似乎氣息很淡。


    也許是因為盲人並不需要亮光的緣故,整個洞穴隻有一顆散發著淡藍色光芒的水晶球照亮周圍。


    「這裏是哪裏,我為什麽在這裏,萊安呢?」


    溫妮問出一連串的問題。


    「這裏是深海之淵,」派屈克並沒有隱瞞她的意思,不緊不慢地開口,卻沒有直白地回答她的問題。


    「你沉睡了很久,現在勇者們已經攻入魔王之城。」


    失焦的銀色眼瞳看向溫妮,那種讓溫妮感到熟悉的感覺再次出現。


    「你要與這個時代告別了嗎,法師小姐?」


    作者有話要說:


    !


    第77章 救救救


    根據派屈克所說,他是從森林裏將溫妮的身體偷走的。


    他的說法很微妙,「如果不把你帶走,你將會在另一個時空死亡。」


    「你知道我身上發生了什麽?」溫妮詢問。


    ....


    「不,」派屈克搖頭,「隻是預感。」


    深海巫師口中所說的言語實在是難以讓人信服,溫妮心中即使疑惑也不好與他爭辯。


    像是能夠看出溫妮所想,失去視線的深海巫師「望」向溫妮。


    「你覺得我是另一個人。」巫師開口。


    溫妮雖然覺得有點不好意思但並不想否認,「是的,你很像我過去的一個隊友。而且如果咱們之間如果沒有一些關係,你也用不著救我。」


    「我不是他,」派屈克否認得很徹底,「但我確實與他有一些關係,他的部分靈魂在我這裏。」


    溫妮眼眸顫了顫,不知初代勇者為何會有這樣的境遇,「難道是因為他和魔王同歸於盡?」


    「算是吧,」派屈克露出認真思索的模樣,仿佛翻開一本歷史書的認真,「不過他那時候已經失去了所有的隊友,並沒有繼續活下去的渴望,與其說是被魔王殺死,不如說是自己殺死了自己。」


    溫妮的表情緩慢地收斂,她想起,在一些教義裏自殺是罪惡的,不被原諒的事情。


    自殺與殺害他人是同樣的罪責。....


    「他就是因為這個靈魂被分裂?」溫妮輕聲發問,隻覺得可笑。


    勇者歷經千難萬險,奔走過那樣多的路程,付出過那樣多的努力,最後打敗魔王,就因為他的放棄就要遭受如此磨難。


    「並不是因為他放棄了生命。」像是沒有聽出溫妮口氣中的嘲諷,派屈克依舊用他那溫和的語氣與溫妮對話,「而是因為,他背叛了信念。」


    背叛信念,這個說法對於勇者來說是過於嚴厲與可怕的說辭。


    勇者們之所以被平民崇拜,被貴族尊重,就是因為勇者為了保護民眾而付出一切的崇高精神。


    溫妮確信她從勇者們身上看到過無數的令人讚美的品德,而最為讓人驚嘆的便是他們


    將大眾放在自己之前的責任心。


    「他不會背叛,」溫妮說,那些責任感與使命感是勇者與生俱來的品德,她無法想像有任何一位勇者會拋棄它們。


    「他當然拋棄了它,不然靈魂也不會墜入深海,最後與我相融。」派屈克伸出蒼白的手臂,溫妮看到藏於他手臂內側的,一道細細的紅痕,「被深海巫師吞噬的靈魂碎片不再能夠修復,而我們也會獲得一些它們主人的記憶。」


    「他因為你,以及其他隊友的逝去,質疑了自己的信仰。」派屈克露出淺淡的,類似於同情模樣,「他與魔族做了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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