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15 墨痕
其實，顧行周今天這麽早過來，除了因為失眠，還因為想在上班前陪絨絨玩一會。
不過剛才身體上的突發狀況打亂了他的計劃。
從宿舍區出來，顧行周臉上的輕鬆神色就消失得一幹二淨，他沒有回辦公室，而是上了就停在訓練營外的車裏。
顧行周鎖上了車門，然後一手扯開自己的衣領，一手掰下擋光板，借著擋光板上的小鏡子和手機，看到了自己後頸上的畫麵。
露出的一截脖頸毫無瑕疵，僨張的肌肉線條從襯衣下延伸出來，肩胛一收，便露出了中間微凸的脊柱。
而在他的脊柱皮膚上，大概第七節頸椎的位置，有一個黑色的痕跡。
像是紋身，又像是墨水濺落上去一樣，豆粒大的一點，很是顯眼。
顧行周的眼神一沉，伸出手指按在了那個黑色痕跡上。
入手的溫度依舊是滾燙的，但除此之外沒有其他的反應了，好像那個墨痕隻是一個普通的、他之前可能沒注意到的斑痕而已。
顧行周蹙起眉，又稍微用力摁了一下，依舊沒有反應。而且之前的疼痛感也完全消失，大腦也沒了對蘇白身上味道的癡迷感。
顧行周：“…………”
不知道為什麽，忽然有點不爽。
顧行周再次感受手指下的皮膚，還是確認沒有任何異樣後才收回了手。
他想，或許是他想多了。
但是當他的手收回來後，卻發現他沒想多――他剛才按著的那個墨痕不見了。
顧行周收到一半的手頓住，視線也瞬間變得銳利起來。
顧行周把身體朝著鏡子的方向側近了一些，然後用手指撫過還有些燙的那片皮膚。
――的確不見了。
顧行周眯起了眼睛，眼神數變。
過了差不多十幾秒後，顧行周才收回手，然後重新扣好了襯衫，拿起手機撥了個電話出去。
電話響了三聲就被接起來了。是個女人的聲音。
這是顧行周的大姐，顧和穗。
“老三？”
顧和穗的聲音精神十足，還有些意外，“怎麽想起給我打電話了？難道老二又跟你告狀了？”
顧行周：“……你又偷了二哥什麽設備？”
顧和穗哈哈大笑了兩聲，理直氣壯：“親姐弟的事能叫偷嗎？我這是幫他實測――這玩意兒後坐力太大，普通警員用不了，我都得雙手才拿得穩。你瞅瞅，他淨整些不切實際的，這不還好讓我給測出來了。”
顧行周：“…………”
還是原來的土匪配方，還是熟悉的大姐做派。
顧行周沉默一瞬，選擇保留意見並跳過話題，說出了自己打電話的目的：“姐，我想問你借下雲山羅盤。”
顧家本家是30年前建立妖管局的七大家族之一，顧和穗在法術這方麵是他們三個裏最好的，手裏的法器也是最多的。
顧和穗：“喲，難得你來開個口，是一區出什麽難辦的案子了？我也沒聽說你們那邊最近有出什麽大事兒啊。”
顧行周遲疑了一下，沒有說出自己的情況，“不是一區的事，是我私人用的。”
顧和穗“嗯”了一聲，“你私人用？你難道中招了？”
雲山羅盤是個品級還算高的法器，其作用就像是個掃描儀，能在它法力覆蓋範圍內，找出所有法術印記。
它往往被用來找被陰的契約、詛咒之類的東西。
顧行周：“以防萬一。前天破獲了一個妖怪販賣團夥，現場有些亂，受害人裏還有人類小孩。”
顧行周說的模棱兩可，但顧和穗已經自動腦補填完了顧行周空出的想象空間。
“哦？有小孩中招了啊？那行，我回頭就給你寄過來――我說你們分局自個兒也該買些法器了，唐建這麽摳你們都能忍？”
顧行周：“……這個經費要總局批準，我們已經給你們打了兩年報告了。”
顧和穗沉默一秒，果斷甩鍋：“那是他們行政跟財務的事，我特案處可不管這個。”
顧行周：“…………”
行叭。
顧和穗又跟顧行周閑聊了幾句，她那邊就有人來找了，於是結束了通話。
掛了電話後，顧行周握著手機坐在車裏沒動。
他在想自己的身體狀況――關於他身體上的異常，其實從去年就開始了。
去年他出一個任務――就是餓了兩天後撿到絨絨蛋，想磕沒磕開的那次任務。
那個任務很麻煩，任務結束後他就昏迷了，然而第二天醒來後就開始頭疼，整整持續了半個月才穩定下來。
奇怪的是，期間他的檢查沒有任何異常，且之後也沒有再犯過。
但做他們這行的，對這些異常狀況總是會多一些關注，反常必妖，所以雖然身體沒再有什麽異樣，顧行周也一直在記錄自己的身體狀況。
然後就是今天，第二次的異狀――雖然跟前一次一點都不一樣。
顧行周不知道這是因為什麽，但剛才他在後頸看到的那個黑點，以及後頸的灼燙跟疼痛感，讓他聯想到了“封印”。
所以顧行周才會問顧和穗借用雲山羅盤。
但如果他猜的沒錯，他身上為什麽會有封印呢？
顧行周的神色凝重，坐在車裏發著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車窗忽然被人“啪啪”拍響。
顧行周一驚，回過神轉頭看去，然後就對上了絨絨貼在車窗玻璃上、絨毛都壓變形了的一張小臉。
絨絨：暗中觀察.jpg
顧行周：“…………”
顧行周降下車窗，看向車外站著的兩人一崽，露出個無奈的笑來：“要坐車嗎？”
蘇白抱著絨絨，也是一臉驚訝。――他帶小兩隻出去散步，走回來的時候絨絨認出了顧行周的車，所以就想過來玩。
可沒想到顧行周居然在車裏。
蘇白有些疑惑：“你一直坐在這？”
顧行周：“……不是，一會可能要用車，我來把車開到樓下去。――你們散步完了嗎？上來吧，先跟我去辦公室給絨絨拿吃的。”
蘇白沒懷疑顧行周的話，這裏距離特案組的樓也有一些距離，於是蘇白點點頭：“行，那你等一下，我去拿點絨絨的東西。”
說完，蘇白讓賀狄先上車，然後把絨絨往顧行周懷裏一塞，就轉身走了。
顧行周看了眼被塞到懷裏的絨絨，絨絨正拉長了身體趴在顧行周的手臂上，望著蘇白離開的背影。
宛如一塊望媽石。
顧行周：“…………”
檸檬。
顧行周頓了下，然後伸手戳了下絨絨圓乎乎的屁股。
下一秒，絨絨瞬間回頭，小臉上寫滿了不高興和老氣橫秋的無奈。
“爸，噗呀噠！”
爸爸你不要戳我屁屁，戳扁了怎麽辦！
顧行周收回手指，露出個溫柔笑容，一邊給絨絨順毛，一邊說道：“晚上爸爸早點下班，帶絨絨去商場玩滑梯，然後我們就回家睡覺，好不好啊？”
滑梯！
絨絨的小腦袋立刻揚了起來，神采飛揚：“媽咪噠呀呀。”
媽咪也要一起哦！
顧行周：“……好，帶著蘇白一起。那我們就說好了，下班我帶你們去商場玩滑梯，然後絨絨就跟爸爸回家睡覺。”
絨絨張開嘴，正要答應，但接著他就猛地一頓：“…………”
等等，好像有哪裏不對。
絨絨想了想，看顧行周：“jiojio呀？”
顧行周：“嗯，回家睡覺覺。”
絨絨懂了，絨絨拒絕。
“不哇！亞媽咪呀！”
顧行周：“…………”
剛好這時候蘇白回來了。
蘇白拉開副駕駛的車門，把一個小包放到座位上，還沒上車，顧行周懷裏的絨絨就朝他這邊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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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咪！噗呀爸！亞媽咪呀！”
蘇白下意識伸手接住絨絨，聽懂絨絨在說什麽後，又抬頭看向顧行周，很是不解：“你又惹他生氣了？”
顧行周：“……沒有。”
該生氣的是他才對。
明明是他撿的崽。
三天前還跟個小尾巴似的黏他。
現在就知道往別人懷裏蹦。
顧行周小心地把絨絨送到了蘇白的懷裏，然後一臉冷厲地係好安全帶，發動車子，上班去。
其實，顧行周今天這麽早過來，除了因為失眠，還因為想在上班前陪絨絨玩一會。
不過剛才身體上的突發狀況打亂了他的計劃。
從宿舍區出來，顧行周臉上的輕鬆神色就消失得一幹二淨，他沒有回辦公室，而是上了就停在訓練營外的車裏。
顧行周鎖上了車門，然後一手扯開自己的衣領，一手掰下擋光板，借著擋光板上的小鏡子和手機，看到了自己後頸上的畫麵。
露出的一截脖頸毫無瑕疵，僨張的肌肉線條從襯衣下延伸出來，肩胛一收，便露出了中間微凸的脊柱。
而在他的脊柱皮膚上，大概第七節頸椎的位置，有一個黑色的痕跡。
像是紋身，又像是墨水濺落上去一樣，豆粒大的一點，很是顯眼。
顧行周的眼神一沉，伸出手指按在了那個黑色痕跡上。
入手的溫度依舊是滾燙的，但除此之外沒有其他的反應了，好像那個墨痕隻是一個普通的、他之前可能沒注意到的斑痕而已。
顧行周蹙起眉，又稍微用力摁了一下，依舊沒有反應。而且之前的疼痛感也完全消失，大腦也沒了對蘇白身上味道的癡迷感。
顧行周：“…………”
不知道為什麽，忽然有點不爽。
顧行周再次感受手指下的皮膚，還是確認沒有任何異樣後才收回了手。
他想，或許是他想多了。
但是當他的手收回來後，卻發現他沒想多――他剛才按著的那個墨痕不見了。
顧行周收到一半的手頓住，視線也瞬間變得銳利起來。
顧行周把身體朝著鏡子的方向側近了一些，然後用手指撫過還有些燙的那片皮膚。
――的確不見了。
顧行周眯起了眼睛，眼神數變。
過了差不多十幾秒後，顧行周才收回手，然後重新扣好了襯衫，拿起手機撥了個電話出去。
電話響了三聲就被接起來了。是個女人的聲音。
這是顧行周的大姐，顧和穗。
“老三？”
顧和穗的聲音精神十足，還有些意外，“怎麽想起給我打電話了？難道老二又跟你告狀了？”
顧行周：“……你又偷了二哥什麽設備？”
顧和穗哈哈大笑了兩聲，理直氣壯：“親姐弟的事能叫偷嗎？我這是幫他實測――這玩意兒後坐力太大，普通警員用不了，我都得雙手才拿得穩。你瞅瞅，他淨整些不切實際的，這不還好讓我給測出來了。”
顧行周：“…………”
還是原來的土匪配方，還是熟悉的大姐做派。
顧行周沉默一瞬，選擇保留意見並跳過話題，說出了自己打電話的目的：“姐，我想問你借下雲山羅盤。”
顧家本家是30年前建立妖管局的七大家族之一，顧和穗在法術這方麵是他們三個裏最好的，手裏的法器也是最多的。
顧和穗：“喲，難得你來開個口，是一區出什麽難辦的案子了？我也沒聽說你們那邊最近有出什麽大事兒啊。”
顧行周遲疑了一下，沒有說出自己的情況，“不是一區的事，是我私人用的。”
顧和穗“嗯”了一聲，“你私人用？你難道中招了？”
雲山羅盤是個品級還算高的法器，其作用就像是個掃描儀，能在它法力覆蓋範圍內，找出所有法術印記。
它往往被用來找被陰的契約、詛咒之類的東西。
顧行周：“以防萬一。前天破獲了一個妖怪販賣團夥，現場有些亂，受害人裏還有人類小孩。”
顧行周說的模棱兩可，但顧和穗已經自動腦補填完了顧行周空出的想象空間。
“哦？有小孩中招了啊？那行，我回頭就給你寄過來――我說你們分局自個兒也該買些法器了，唐建這麽摳你們都能忍？”
顧行周：“……這個經費要總局批準，我們已經給你們打了兩年報告了。”
顧和穗沉默一秒，果斷甩鍋：“那是他們行政跟財務的事，我特案處可不管這個。”
顧行周：“…………”
行叭。
顧和穗又跟顧行周閑聊了幾句，她那邊就有人來找了，於是結束了通話。
掛了電話後，顧行周握著手機坐在車裏沒動。
他在想自己的身體狀況――關於他身體上的異常，其實從去年就開始了。
去年他出一個任務――就是餓了兩天後撿到絨絨蛋，想磕沒磕開的那次任務。
那個任務很麻煩，任務結束後他就昏迷了，然而第二天醒來後就開始頭疼，整整持續了半個月才穩定下來。
奇怪的是，期間他的檢查沒有任何異常，且之後也沒有再犯過。
但做他們這行的，對這些異常狀況總是會多一些關注，反常必妖，所以雖然身體沒再有什麽異樣，顧行周也一直在記錄自己的身體狀況。
然後就是今天，第二次的異狀――雖然跟前一次一點都不一樣。
顧行周不知道這是因為什麽，但剛才他在後頸看到的那個黑點，以及後頸的灼燙跟疼痛感，讓他聯想到了“封印”。
所以顧行周才會問顧和穗借用雲山羅盤。
但如果他猜的沒錯，他身上為什麽會有封印呢？
顧行周的神色凝重，坐在車裏發著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車窗忽然被人“啪啪”拍響。
顧行周一驚，回過神轉頭看去，然後就對上了絨絨貼在車窗玻璃上、絨毛都壓變形了的一張小臉。
絨絨：暗中觀察.jpg
顧行周：“…………”
顧行周降下車窗，看向車外站著的兩人一崽，露出個無奈的笑來：“要坐車嗎？”
蘇白抱著絨絨，也是一臉驚訝。――他帶小兩隻出去散步，走回來的時候絨絨認出了顧行周的車，所以就想過來玩。
可沒想到顧行周居然在車裏。
蘇白有些疑惑：“你一直坐在這？”
顧行周：“……不是，一會可能要用車，我來把車開到樓下去。――你們散步完了嗎？上來吧，先跟我去辦公室給絨絨拿吃的。”
蘇白沒懷疑顧行周的話，這裏距離特案組的樓也有一些距離，於是蘇白點點頭：“行，那你等一下，我去拿點絨絨的東西。”
說完，蘇白讓賀狄先上車，然後把絨絨往顧行周懷裏一塞，就轉身走了。
顧行周看了眼被塞到懷裏的絨絨，絨絨正拉長了身體趴在顧行周的手臂上，望著蘇白離開的背影。
宛如一塊望媽石。
顧行周：“…………”
檸檬。
顧行周頓了下，然後伸手戳了下絨絨圓乎乎的屁股。
下一秒，絨絨瞬間回頭，小臉上寫滿了不高興和老氣橫秋的無奈。
“爸，噗呀噠！”
爸爸你不要戳我屁屁，戳扁了怎麽辦！
顧行周收回手指，露出個溫柔笑容，一邊給絨絨順毛，一邊說道：“晚上爸爸早點下班，帶絨絨去商場玩滑梯，然後我們就回家睡覺，好不好啊？”
滑梯！
絨絨的小腦袋立刻揚了起來，神采飛揚：“媽咪噠呀呀。”
媽咪也要一起哦！
顧行周：“……好，帶著蘇白一起。那我們就說好了，下班我帶你們去商場玩滑梯，然後絨絨就跟爸爸回家睡覺。”
絨絨張開嘴，正要答應，但接著他就猛地一頓：“…………”
等等，好像有哪裏不對。
絨絨想了想，看顧行周：“jiojio呀？”
顧行周：“嗯，回家睡覺覺。”
絨絨懂了，絨絨拒絕。
“不哇！亞媽咪呀！”
顧行周：“…………”
剛好這時候蘇白回來了。
蘇白拉開副駕駛的車門，把一個小包放到座位上，還沒上車，顧行周懷裏的絨絨就朝他這邊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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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白下意識伸手接住絨絨，聽懂絨絨在說什麽後，又抬頭看向顧行周，很是不解：“你又惹他生氣了？”
顧行周：“……沒有。”
該生氣的是他才對。
明明是他撿的崽。
三天前還跟個小尾巴似的黏他。
現在就知道往別人懷裏蹦。
顧行周小心地把絨絨送到了蘇白的懷裏，然後一臉冷厲地係好安全帶，發動車子，上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