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她的蛋黃派,他們就是好朋友了。


    這天是周六,沈卿譯沒上學,穿了件深綠色的套頭衛衣,在垃圾桶裏翻東西。


    遠遠地看見,梁姍眨了一下眼睛。


    難道這個沈卿譯小哥哥,和那個小姐姐是一家人嗎?不然幹嘛都要在垃圾桶裏找吃的。


    梁姍在他身後不遠處停下。


    她背著手,貓著腰,探過頭去。


    不期然,少年回了頭。


    淡漠的眼睛掃了她一眼,拎起垃圾袋欲走。


    梁姍說:「沈卿譯哥哥。」


    她音色很軟,這麽喊人的時候,像是小雨天,雨點砸在小溪裏,輕輕柔柔的。


    沈卿譯沒什麽表情,轉過身來看她。


    他這年個子比梁姍高一些,卻沒高多少。


    梁姍晃晃手裏的蛋黃派,眉眼彎彎:「我叫梁姍,新搬來的,這個是我送你的禮物。」


    沈卿譯垂下眼眸,看了眼那個蛋黃派。


    昨天不是叫梁小姍的嗎?今天又改了個名兒?


    他唇角彎起一個冰冷的弧度,眼神很有些壞,沒說話,也不伸手去接。就這麽任由梁姍尷尬的站在那。


    梁姍把蛋黃派往前遞了遞,困惑的皺了下眉:「沈卿譯……小哥哥?」


    沈卿譯下巴抬了一下,垂眸睨她。


    帶了一種高高在上的矜嬌。


    梁姍伸手去勾耳側的碎發,那麽個蛋黃派,被她捏癟了,她低頭,問:「你要不要嘛。」


    還是真被陳念雲給說對了,這麽個小少年,性格的確沒好到哪裏去。


    她是不是應該不跟他玩啊?


    這個念頭才起,少年就伸手把她的蛋黃派拿走了,放進了口袋。然後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背起垃圾袋走了。


    手上空空的。


    梁姍舔了一下嘴,他這是跟她玩呢,還是不跟她玩呢?怎麽拿了她的吃的,一句話也不跟她說呀。


    一個蛋黃派五毛錢呢!


    她拿五毛錢,買了個……白眼?


    沈卿譯最後看她的那一眼,是白眼吧?


    梁姍氣鼓鼓的回家去了,她把頭髮拆了,漂亮的髮型犧牲的代價是頭皮被頭繩綁的很緊,很不舒服。


    她披散著頭髮,去寫作業。


    媽媽說周一就帶她去辦入學手續,正好上六年級,以後就在這邊念中學。


    作業寫到一半,陳念雲在窗子外麵叫她:「姍姍,我們去騎自行車吧!」


    家在一樓就這麽點兒不好,她要是不拉窗簾,別人站在外麵就能看見她在幹什麽。


    梁姍放下筆,「好呀。」


    陳念雲在學騎自行車,梁姍膽小怕摔,一直沒學,隻是看著陳念雲顫巍巍的騎著小自行車在院子裏轉。


    夕陽下山時,那個叫做沈卿譯的少年回來了。


    他經過院子,麵色不變的背著垃圾袋,陳念雲停下騎自行車,沖他翻了個白眼。沈卿譯恍若未聞,看也沒看她們倆,直接進了梁姍家那棟樓。


    他打開她家對麵的門,走了進去。


    原來他們住對門,是鄰家。


    「好臭呀。」陳念雲捏了捏鼻子,滿臉嫌棄:「也不知道他那垃圾袋裏裝的什麽玩意兒,髒死了。」


    少年手指幹幹淨淨,衣服上卻沾了灰塵。


    梁姍說:「也沒有很臭,還好啦。」


    她其實什麽味道都沒聞出來,沈卿譯離她太遠了。


    陳念雲細細的眉毛緊緊地皺起來,看向她:「姍姍,這話你可別和別人說,不然人家就不跟你玩兒了。」


    「啊?」


    「你不知道,他好拉仇恨值的,我們這人沒人喜歡他。」陳念雲揉了揉鼻子,繼續騎上自行車,「你呀,千萬別跟他玩兒,他不是什麽好玩意兒,我媽說他長大了之後,也就是個混混。要麽就是社會上的渣崽。」


    這麽小的孩子,卻對另一個同齡人有這樣的偏見。


    梁姍沒再說什麽,隻是藉口說:「我作業沒寫完,先回去寫作業了。」


    她作業挺多,每門課都有一個練習本,梁姍想好好學習,考上好大學,賺大錢,讓媽媽和外婆過上好日子。


    她每次考試都能考到班上的前三名,老師誇她非常聰明,要是努力,說不準兒能上清華北大。


    梁姍正在為了這個目標努力奮鬥。


    「外麵這是什麽聲音啊?」梁玉菁在房間外麵嘀咕。


    外婆的聲音遠遠傳過來,「是我們對麵的那家人,在打孩子。」


    梁玉菁聞之變色:「打孩子?家暴可不行!」


    隨後什麽東西倒下,梁玉菁似乎要出門去製止,外婆慌忙說:「菁菁,你可別犯糊塗,我給你說,對麵那個男人是個酒鬼,欠了一堆錢,你別管,聽我的,留在家裏。」


    梁玉菁:「總不能看著小孩兒活生生被打啊?」


    外婆嘆氣:「你管得著?那是人家的爸爸,街道居委會都不管,你管什麽?我聽說那男人渾,小心他發起瘋來,連你也打。」


    「就沒人管?」梁玉菁問。


    「誰管啊,小孩子不聽話,打一頓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再說了,這兒的人都不管,你管?你管不來的。」外婆勸道。


    梁姍合上練習冊,站在房間門口:「媽媽,怎麽了?」


    她走出來,也聽到了什麽隱秘的聲音,像是鞭子抽打在皮肉傷,又或者是扇巴掌,總之聽著感覺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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