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半夜出門,拐到一條小巷的時候,就看到了某家火鍋店的老闆正在炒製第二天用的底料,那麽大一個鍋,手裏用的鍋鏟真的像是鋤地用的傢夥事兒一樣大,還要嘿喲嘿喲的喊……如果多幾個人一起炒,總覺得要喊起勞動號子來。


    那種極其豐富的調味品被翻炒熟所散發出的香氣,讓整座城市都被浸沒在一片熱烈的香風辣雨之中。


    嘶溜~


    所以秦蔻總是時不時就想去山城玩。


    她踩著人字拖,嗒叭嗒叭地走在超市的貨架中間,悄悄抬眸掃了一眼一邊推著購物車的傅紅雪。


    另一邊是她新鮮出爐沒幾天的男朋友。


    像她家這樣的普通人家吃火鍋,哪有什麽痛點可言,底料就是來超市買兩袋,什麽草原太陽、紅66、海x撈、川崎……之類的,回家鍋燒熱了往裏頭一倒就是了。


    就是需要早起去買菜,早一點買,買新鮮的,中午一切,就可以下鍋了。


    採購的工作一向都是一點紅在做的。


    但吃火鍋要買什麽配菜這件事,七零八落、十分麻煩,所以昨天晚上一點紅在微信找她,問她要吃什麽,先列個單子出來。


    秦蔻:「……」


    秦蔻保證:「明天我們一起去吧!我會早起的!」


    於是第二天八點就起來了。


    八點,正好又碰上傅紅雪在露台練刀。


    八點的時間點,太陽已經升起來了,頂樓露台的溫度不低,秦蔻倚在露台門口,手裏端著杯冰美式喝,圍觀一


    下頂級刀客是如何練刀的。


    說來其實很枯燥,傅紅雪一身黑衣、立在原地、目不斜視、一動不動,秦蔻睜著大眼睛暗中觀察,感覺自己看不明白。


    身邊有人說:「他在調整呼吸,以達到人刀合一的臻境之中。」


    這人也剛起,語氣懶懶散散的、又有點低沉沙啞之意,並不掩飾自己的睡意。他走起路來也總帶著股慵懶的味道,靠在了露台大玻璃推拉門的另一側,懶洋洋地舒展身體,伸了個大大的懶腰,連手指尖都舒展開來,顯然愜意極了。


    秦蔻喝了一口冰美式,說:「阿楚哥啊,你知道你現在這個懶腰伸的像誰麽?」


    楚留香頭髮鬆鬆綰成個低馬尾,垂在腦後,勾唇一掉,問她:「像誰?」


    秦蔻說:「像大橘。」


    她還煞有介事地補充:「尤其是手指,你知道的吧,貓貓伸懶腰要是伸得太開心,貓爪子會開花的,你怎麽也會開花。」


    楚留香噗嗤一聲笑了。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秦蔻軟蓬蓬的長頭髮,忍不住伸出手,在她頭頂揉了一圈。


    因為常年生活在海上、對幹燥柔軟的皮毛有特殊愛好的楚留香滿足地收回手,意有所指:「我看你才更像貓。」


    她和紅兄接觸起來也是……楚留香總覺得自己看到一隻有著漂亮皮毛的貓咪,在不停的逗弄喜歡跟著她的狼狗,這種奇怪的貓狗搭配!


    楚留香腹誹了一番,又忍不住笑了笑,眼睛一抬,正好瞧見她手裏的杯子,說:「這飲料……」


    秦蔻說:「咖啡啊,不加糖不加奶的冰美式,要來一口麽?」


    秦蔻早上起來,有喝咖啡的習慣。


    這習慣要追溯起來,得一直追溯到她上高中的時候,高考嘛,要好好學習,但她又是那種覺很多的人,一天不睡夠八小時是真沒精神,所以就一包一包的喝咖啡。


    當時喝的那就是巢牌咖啡了——世界上第一個速溶咖啡的品牌,開架咖啡經典之選,以及那一股揮之不去的香油味兒。


    上大學的那幾年,咖啡市場還不算很火熱,大學畢業之後創業,每天起早貪黑的,周圍忽然雨後春筍一般的開起了好多精品咖啡店,秦蔻每天混跡在裏頭,後來就養成了這個無


    咖啡不歡的習慣。


    當然,香油味的巢牌是不行了——這就叫由奢入儉難吧。


    楚留香盯著那杯黑乎乎的東西,謹慎地拒絕了。


    秦蔻從鼻腔裏發出傲嬌的「哼」,說:「不懂得嚐試新鮮事物!這可是世界三大飲料之一!」


    楚留香頗有些無奈地笑了,說:「我嚐過了。」


    秦蔻來了興趣:「哦?什麽時候。」


    楚留香道:「剛來那幾日就試過了,你的冰箱裏不是藏著很多冷萃咖啡麽?你居然不計數?」


    秦蔻:「……沒事誰記那個呀!」


    楚留香失笑。


    他說:「我當時瞧見你喝這黑乎乎的東西,還以為是藥,心中還隻當你身上有什麽隱疾,又不知道怎麽問起。」


    秦蔻:「……我總記得紅哥好像也說過類似的話。」


    楚留香又道:「不過要說起來,這玩意兒比之藥湯還是好些的。」


    口味雖然要麽酸、要麽苦、要麽又酸又苦,但總比藥湯子那千奇百怪的滋味要好上不少……中藥它,不是一個苦字可代替的,那玩意兒,放什麽藥材進去,味道就不一樣,楚留香長大之後就很少生病,很少喝藥,但小時候有一回,那真的是……


    難以言喻的腥味。


    不過那是胡鐵花好不容易弄來的,當時不過七八歲的楚留香簡直動用了最大的意誌力,咕嘟咕嘟一口喝完,強忍著想吐的衝動。


    本來,喝完藥汁子,要吃點蜜餞花雕壓壓味道的,不過那時候他和胡鐵花都隻是在街上流浪的小孩子罷了,胡鐵花使出上天入地的本事,能找大夫開方子抓藥都很不容易了,況且他那個大老粗,才想不到要弄蜜餞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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