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礙於時代的桎梏,他當真是想不到還有別的可能性。


    倘若沒有皇帝,那還有朝廷麽?若有朝廷,這朝廷又是誰在做主呢?


    迄今為止,這件事簡直是最顛覆他認知的事情了。


    秦蔻咳咳了兩聲,知道今天是必須要解釋這件事了。


    她大學學得可不是音樂,秦蔻是正兒八經的法律係學生,講起法製史來還是很流暢地,她從《自由大憲章》講到君主立憲製,又從1912清朝滅亡之前一直講到華國建立,其中各種製度輪番上陣——其實人類的歷史這樣的久,擺脫封建製度的時間卻很短。


    當然,秦蔻不是網上寫的大大,對於社會矛盾、生產力進步這些話題是沒法子深入解釋的,隻說:「我也不是研究這個的,了解的很淺,等你們會上網之後,可以自己查查資料自己研究研究啊。」


    不過,即便是她所講的這非常淺顯的一點點,都足以讓古人感慨萬千了。


    楚留香隻道:「慣來隻聽說過成王敗寇的,前朝天子竟能被新朝善待,還能自己做工、出書,這實在是古今千百年來的第一奇事。」


    又道:「卻沒想到,那英吉利王室如今隻是個『吉祥物』,全然沒有一丁點處理朝政的權力。」


    秦蔻說:「還是有不少民眾對王室不滿的,經常抗議。」


    楚留香摸摸鼻子,笑道:「若我回去跟其他友人說起這事兒,他們準認為是天方夜譚,簡直是我在發瘋。」


    秦蔻說:「所以呢,我們這個時代的字之所以缺筆這麽多,是因為這是簡化字,就為了讓百姓更好學,更容易學,拚音也是一樣的,比起你們那時候的反切法,可要好入門多了。」


    楚留香問:「卻不知此間百姓有多少識字,多少不識的呢?」


    昨天他就注意到了,這裏幾乎到處都是字兒。


    服裝店的吊牌上用密密麻麻的字兒寫著此件衣物的價格、料子以及洗護的要點、奶茶店點個奶茶,也能瞧見客人們都是抬頭對著菜單看上一陣,再說出個名字,至於火鍋……火鍋店的菜單不太一樣,是個同電視機有著相似屏幕的東西,上頭的每一道菜倒是都有圖(那圖十分逼真,絕不是畫上去的),但是圖底下都是字兒。


    如此說來,最起碼在長安城裏頭,是默認這吃喝玩樂、衣食住行,樣樣都得會識字的。


    在他們那裏不一樣,識字的人……很少。


    其一是沒有時間,百姓的生活負擔是很重的,僅僅是想做到有幹淨的衣裳穿、有足夠的糧食吃、有遮風擋雨的地方住……就已經得從早忙到晚了,讀書?哪裏來的時間?


    其二是沒有錢,其三也是因為,讀書對於民間的百姓來說,好處並不算是那樣明顯。


    江湖上也有許多大字不識一個的大老粗,這都實在太常見了。


    那麽這裏,有多少人能認得字呢?


    簡體字、簡體字,確實瞧起來都要好學許多,那阿拉伯數字看起來也十分簡潔,一種知識愈是簡單、愈是容易學,那麽理所當然地就能傳播得更遠、更廣——這道理是不言自明的。


    所以他真的很好奇,這裏到底有多少人是識字的呢?


    秦蔻說:「你猜?」


    楚留香微笑道:「想來,得有一半的人。」


    他認為這已經是一個相當誇張的數字了。


    但秦蔻說:「錯啦,我們這裏,基本上都見不到不認字的人啦,年輕人九九成以上都識字,因為我們這裏是要接受九年的義務教育的,不過當然……這是近四十多年來才施行的,也要考慮到以前這個執行的程度,所以一些中老年人……還有一些貧困農村的人是不認字的。」!


    第20章


    義務教育,這就又是一個全新的詞彙了。


    教育二字好懂,義務二字就是他們完全沒聽過的新詞兒了。


    秦蔻就和他們解釋,現代漢語當然是繼承了古代漢語中的大部分詞彙,不過許多詞的詞義已發生了變化,就好比說,先生一詞,詞麵本意是出生在先的人,引申之意就是學問很高的人,是個尊稱,但現在已變化發展為了對男性的一種禮貌性稱呼,類似於「郎君」、「x郎」、「老丈」等等,再用古義來解釋,就很不合時宜了。


    ——這楚留香當然懂,他們那時代也有訓詁學,也就是譯解古籍中的詞義、語義,多是大儒才會研習的東西。詞義本就是會隨著時間的變化而慢慢發生變化的。


    除此之外,現代漢語之中還有許多來自外國的舶來詞彙,義務就是其中之一,古代人聽不懂,也很正常。


    秦蔻想了個最簡單粗暴的解釋:「就和徵發徭役的意思差不多。」


    楚留香:「……」


    他艱難地理解著,說:「也就是說,小孩子上學堂,就如同朝廷徵發徭役一般,必須得去,不去不行?」


    秦蔻:「差不多就是這麽個意思吧。」


    至於什麽:接受教育既是權利、也是義務,這樣的話就比較的難以理解了。


    古代雖然沒有義務這個詞語,但是卻永遠在要求老百姓幹著幹那的,然而權利嘛……古代哪裏有什麽「生而為人所應當享有的權利」,有的更多是「生而為人,我很抱歉」吧。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有些默然。


    他的過去其實是個迷,他自己幾乎不談起,而諸多友人之中,也唯有胡鐵花與他相識得很早,他還記得自己曾經有一次和胡鐵花一起去偷別人家的酒喝,卻差點被人家發現,於是就躲進了個空的大酒缸裏,也不知道是因為冷、還是因為害怕,他的身子就不停的發著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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