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眼神又像是在看垃圾,說得好聽點就是厭世臉。可黑髮被海風撥弄得捲曲微亂,便將那種淩厲的攻擊性盡數消解。


    宗默興沖沖地將相片展示給阮池看:「我感覺這張照片加上你的簽名能賣不少錢呢?」


    阮池看向隻占據照片右下角四分之一區域的自己,一時想不明白半夜三更浪費這兩三個小時是圖什麽。


    「拍得很爛。」阮池實話實說。


    宗默嘟囔:「我以前都沒摸過相機,最多用手機拍……」


    阮池把拍立得奪走,說:「我給你拍。」


    -


    宗默拿到阮池給他拍的照片,相較之下自己的拍照技術屬實糟糕。


    照片裏的人彎起的眼睛很亮,倒映著點點來自煙花棒的火光。前額的碎發全被海風吹開,眉目俊逸,黑髮白膚,白襯衫微微漂浮,盛滿少年的朝氣。


    他以後一定是個拿得出手,走在大街上會引得無數路人側目的優質老公!


    照片裏的背景則是日出前深藍、沉寂的海。


    宗默對於海的印象隻存在於影像和照片裏。日光普照,海天一色,湛藍如洗。


    他收起照片,再度看向眼前的海。此時的天幕低低地垂著,一輪紅日漸漸從海麵上湧現出來,紅光乍開,無止境地沿著海平麵綿延,甚至還往灰藍的天空上擴散。


    兩人坐在帳篷門口,除了前方的一片海,三麵都有帳篷擋著惱人的風和旁人的視線。


    明明景色極壯美,可能夠感受到的世界突然就變得很小。


    「阮總,看日出的時候不要直視太陽,會刺傷眼睛。」宗默提醒道,「這是我在網上看到的攻略。」


    阮池微微偏開視線,望向泛著紅光的粼粼海麵。


    宗默想了想,幹脆直接地說:「阮總,你可以閉上眼嗎?」


    阮池閉上眼。


    嗯,真不怕金絲雀突然造反,給他的帥臉來一拳。


    揍阮總這種事宗默也就在心裏想想。他隻是緩緩湊近,輕輕落下一吻。


    心跳仿佛漏了一拍,異樣的情緒沖湧上來,令他的大腦一片空白,隻餘下耳朵裏的海浪聲。


    許久,他才準備向後退開,阮池卻倏地前傾,不但伸舌頭撬他的嘴,還摁住後腦勺不讓他躲。


    宗默:?


    等一下,他想要的不是這種感覺啊。


    算了。


    不是那種溫柔繾綣的浪漫,簡單粗暴的刺激也不賴。


    -


    直到被摁倒在地,宗默才回過神來,趕緊阻止:「阮總,帳篷會晃的,而且地上有點硌……」


    這樣的刺激有點太過了,他可能會萎。


    「去車上。」阮池提議。


    兩人偷偷摸摸挑無人的路去找停在路邊的車,遠遠地望過去,沒能看見車的蹤跡,反倒是滿滿的一圈圍觀群眾。


    「阮總,你的車好像被包圍了?」


    不但被一群人圍得密不透風,還指指點點高聲議論,倚著車門或指著車標,哢哢哢一頓亂拍。


    阮池:……


    宗默第一次體會到有錢的苦惱,財不能外露是真的!


    這下該去哪,總不能去小樹林裏吧?


    那也不是不可以。


    阮池拉過他的手臂,不容拒絕地命令:「跟我來。」。


    兩人沿著海邊步行十分鍾,來到一棟住宅樓下。


    「幾年前買的了,當時這裏剛開發。」阮池介紹道,「但沒怎麽做的起來,房價隻翻了一倍。」


    宗默:隻翻了一倍……?


    樓裏是比較常見的一層四戶的房型,對阮總來說不算誇張。公用的電梯一直上到三十多層也沒中途停頓,宗默感嘆:「確實沒做得起來,這樓裏好像很冷清。」


    「冷清是因為整棟樓都沒住人。」阮池說,「我不喜歡把房子租出去。」


    宗默:?


    投資整棟樓的海景房可還行,非常阮總。


    -


    他們這次入住的房子又在頂樓,一整麵牆都是開放式的陽台,正對著海。


    陽台上還擺著一個大浴缸,可以邊欣賞海景邊泡澡。


    宗默:?這什麽神奇的設計?


    今天估計是來不及泡澡了。看電影前在家洗過,雖然一路奔波,倒也不怎麽髒。


    他當然不嫌棄阮池,阮池也不怎麽嫌棄他,剛才還想在沙灘上就地解決來著。


    就是阮池今天想要他從後麵來,趴在床上用後腦勺對著他。


    在他又一次把阮池的腦袋撥轉到側麵時,嘴唇忽地被狠狠咬了一口。


    宗默:?


    「你今天是被狗附身了嗎一直親?」


    「你不喜歡嗎阮總?」


    「還行。」阮池說,「脖子酸。」


    宗默:……


    他讓阮池翻個身,正麵對著自己,然後繼續親。


    趁著運動的間隙,宗默不怎麽服氣地說:「平時你說我像狗也就算了,這種時候罵我像狗,不也是罵你自己嗎?」


    阮池沉默幾秒後說:「沒有罵你。」


    宗默迅速回嘴:「那我說你像狗你高不高興?」


    阮池的下一句話幾乎和他反駁的聲音重疊:「狗很可愛。」


    宗默:……


    「我說你像狗的意思不是說你可愛!」


    「我也不可愛!」


    阮池隻笑,偶爾喊一下他的名字,不再多說廢話。


    宗默估計阮池是累了,也不去洗澡,做完之後倒頭就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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