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她在館裏一直呆到傍晚, 見時間差不多了,才收拾好東西?,背了書包離開。


    春末夏初,白晝變長, 此時太陽還斜掛在西邊,灑下?片片餘暉。


    兩天?假結束,三?個年級的學生都要來上晚自習,校園裏?一掃假期的冷清, 顯得格外熱鬧。


    林粟從?圖書館出?來?後往教學樓走, 打算把書包放了,先去操場跑個步, 再去食堂吃飯。


    上了樓才進教室,她就察覺到幾個同學把目光齊刷刷地?投過?來?。這樣奇異的關注在高一上學期之初經常有,但後來?就漸漸少?了。


    不知道他們今天?又為什麽會這麽看她。


    林粟莫名,但還是很?鎮定地?走向自己?的座位, 在看到桌上放著的一個書包時皺起了眉頭。


    她一開始以為是誰把書包放在了她的桌上,但走近了才看到書包上沒摘掉的標籤, 顯然, 這包是新的。


    書包是紅色簡約款的, 還印著品牌logo, 林粟以前不太懂牌子,但在臨雲市裏?讀了一個多學期的書, 多少?在周圍同學的耳濡目染下?了解了一些?。


    「生?日快樂啊林粟。」前桌的女生?回過?頭說。


    林粟眉頭微蹙,「生?日?」


    「對啊, 周與森說這個書包是送你的生?日禮物。」


    林粟的表情倏地?就沉了。


    李樂音恰好在班上,這時候開口陰陽怪氣了句:「周與森還真大方,林粟,你記得好好謝謝人家,這個書包可不便宜。」


    林粟臉色沉沉,放下?自己?的書包,拿上桌上的新書包離開了教室,也不管班上的同學怎麽議論。


    傍晚,操場上鍛鍊的人很?多,既有在校學生?,也有老?師,校足球場和籃球場都有男生?踢球打球的身影。


    林粟之前幾回在操場跑步的時候看到周與森和謝景聿在打球,她拿著那個新書包直奔籃球場,果不其然在場邊的水池旁看到了他倆。


    謝景聿最?先看到了林粟,以及她手裏?的書包,他擰上水龍頭,淡然地?示意?周與森:「找你的。」


    周與森順著謝景聿的目光回望過?去,看到林粟的那刻,他麵露喜色,主動打了個招呼。


    林粟沉著臉走過?去。


    謝景聿默不作聲地?走到一旁站著,預感接下?來?會有一樁慘劇。


    「林粟,你怎麽來?了?」周與森問。


    林粟沒答,拿起手上的書包問:「這是什麽?」


    「我送你的生?日禮物。」周與森緊接著解釋道:「我本來?想你的生?日要是快到了,這個書包就當是我送給你的生?日禮物,沒想到你的生?日還要那麽久。」


    「不過?沒關係,反正早晚都要送,不如就提前給了,你也能提前用。」


    「怎麽樣,你喜歡嗎?」周與森還笑得沒心沒肺的。


    林粟其實?能猜到周與森的動機,過?不過?生?日隻不過?是個藉口,他目的就是想送她一個新書包。


    「我有書包。」林粟繃著臉說。


    「我知道。」周與森撓了下?腦袋,說:「但你的不是有點舊了嗎?我就想給你換一個。」


    「不用,我的還能用。」林粟伸手,想把書包還給周與森。


    周與森不接,語氣有點急了:「林粟,這個書包是我送你的禮物,你不要覺得不好意?思收,用就是了。」


    林粟表情肅然地?盯著周與森看,她覺得自己?有必要和他一次性說個明白,否則他根本轉不過?彎來?。


    「周與森,你為什麽送我禮物,不送孫圓圓?」林粟開口,聲音沉沉。


    「因為……」周與森卡殼了。


    「因為你同情我,覺得我可憐。」林粟開門見山,言語直接。


    周與森張了張嘴,想解釋又不知道該怎麽說,畢竟林粟說的是事實?,他的確是有意?照拂她。


    「我爸說了,要多幫助有困難的同學。」周與森糾結了半天?,就說了這麽句話,卻無疑是火上添油。


    林粟眉頭緊皺,但開口仍是很?冷靜,「周與森,你知道嗎?我六七歲就會煮飯,上小學後就要幫家裏?幹活,我會採茶,會插秧,會很?多手藝……你相信嗎?如果把我們班所有人都丟在一個荒島上,活下?來?的那個人一定是我。」


    「我並不覺得我比你差,沒錯,我的家境是不太好,但還沒困難到需要接受你憐憫的饋贈。」林粟說著,把書包強硬地?塞進周與森的懷裏?,克製道:「我知道你是好意?,但是這樣的好意?讓我覺得有負擔。」


    「這麽說,你明白了嗎?」


    周與森被震懾住。


    林粟不欲多言,轉身就走,離開前她目光一帶,看到了站在不遠處,靠在球場網格圍欄上的謝景聿。


    此時她也顧不上他會怎麽想自己?了,會不會覺得她又當又立,明明可以為了錢拋棄自尊去威脅他,現在卻又義正言辭地?拒絕周與森的同情。


    為了讀書,她可以拋掉廉恥心,但除此之外,她不想把自己?塑造成一個弱者,博取他人的憐憫。


    這是她最?後,也是僅有的一點尊嚴。


    謝景聿不遠不近地?站著,該聽的不該聽的,都隨風聽到了。


    他抬眼看向林粟離去的背影,孤高、孑然,又透著一股不服輸的勁兒。看著她,他就想到了枸骨的葉子,葉沿多刺「鳥不宿」(注),和她十分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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