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壓力驟減,但她的心髒仍在狂跳,潯音茫然地抬起頭,瞳孔裏完整倒映著謝宜修的身影,他麵色沉沉,眉頭緊皺,眼睛直直地看著她,「你來這裏做什麽?」


    「我在苗苗家看見這屋子裏有人影,我還以為是兇手......」潯音低聲解釋,還未說完就被謝宜修打斷,他的臉色非但沒有緩和反而更加難看。


    「你膽子還真大。」他涼涼地扔出一句話,垂眼看著潯音手腕上泛起的紅痕,心頭莫名惱火,他知道她聰明膽大,做起事來有時比男人還果斷,但沒想到竟然大膽到敢一個人來兇案現場。今天也虧了是他,換做別人還不直接將她扭送到警局。


    「......」他臉上已經帶了明顯的怒氣,潯音愣住,看著他半晌都沒說話,記得上一次他這樣的態度還是因為她莽撞對上了顧寧,「你生氣了?」


    見謝宜修不鹹不淡地瞥了她一眼就沉默轉身往屋子裏走去,她又是愣了一下,怔怔地站在原地。


    忽然,謝宜修在門口停下來抬頭望著不遠處的一幢居民樓,「你同事住在那一幢?」孫國弘的住處獨門獨戶,周邊沒什麽鄰裏,可是仔細觀察就會發現,雖說這處和那幢公寓樓之間隔了河流,看似相隔甚遠,但樓上的住戶一眼望下來就能看見這裏的情況。


    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正是秦苗住的那一幢,「嗯。」她收回視線又看了他一眼,他的臉上神色不顯,眼神沉靜冷冽,看不出此時是什麽情緒,「苗苗昨晚11點半左右看見有個女人來找過孫國弘,穿了禮服和高跟鞋,有些古怪。」


    腦子裏有些思緒快速閃過,謝宜修不禁又問了一句:「女人?」


    「嗯嗯,苗苗說是相親對象。」


    謝宜修皺眉不語,一聲不吭地進了屋子。潯音跟在他身後,見他帶著手套腳套應該是要勘察現場,遂站在了門口,好奇地打量起裏麵來。


    之後,兩人就這樣一個門裏一個門外地待了近半個小時,雖說氣氛安靜的奇怪,但兩人性子淺淡平日裏都習慣了,也倒不覺得尷尬。夜色愈加深了,呱叫鳥鳴聲漸漸停止,潯音揉了揉站得酸疼的小腿,謝宜修若有所感,回頭看了一眼,然後摘了手套腳套走出來,「走吧。」


    出來屋子,外麵月明星稀,夜風輕柔。


    謝宜修忽然停了腳步,轉過來問她:「有空嗎?」


    潯音不明所以地點頭,接著就聽見他說:「那坐一會兒吧。」


    未拆完的村子旁有個很小的曬穀場,周圍樹木林立,最大的一棵樟樹下有塊大石頭,應該是晚間村民坐著納涼的。


    潯音坐下來,抬頭望著夜空,雖然沒有繁星,但今夜的月色卻是極美。


    身側傳來打火機的開合聲,淡淡的菸草味頓時彌散在空氣裏。


    側過頭,就看見謝宜修隨意屈著一條腿,指尖夾著一根點燃的香菸,薄唇裏緩緩吐出煙圈,他平日裏的樣子,像是一個淡泊名利的學者,此時抽菸的姿態卻是頹然不羈,極其矛盾,但偏偏有股說不出的韻味。


    這還是潯音第一次近距離看見他抽菸的樣子,覺得好奇又新鮮。


    察覺到身邊停留已久的目光,謝宜修輕輕彈了下菸灰,忽然看向她。


    他的轉頭毫無預兆,潯音根本來不及收回視線。


    四目相對。


    心髒猛地跳快了一拍,也不知是尷尬還是害羞,耳邊是他嗓音輕柔地詢問:「怎麽?」


    「沒什麽,」潯音低頭避開視線,暗自鎮定了一會兒,「隻是覺得你並不像抽菸的人。」


    謝宜修沒想到她要說的是這個,微怔了一下,慢條斯理地掐滅了菸頭,「習慣了。」


    其實在首都警局的時候哪怕工作再辛苦,壓力再大他還是不抽菸的,他不會允許這種類似於慢性毒品的東西來麻痹自己的神經,隻是空難發生之後,日夜糾纏的噩夢、久治不愈的頭痛讓他慢慢養成了菸癮,他每每在夢中驚醒後總是一包接著一包地兇狠地抽著。


    「哦。」潯音默了半刻,從口袋裏摸了一顆糖出來,「喏,給你。」


    「......」謝宜修看著手心裏的棒棒糖,破天荒地出現了迷茫的表情,「幹嘛?」


    「減壓方式不隻抽菸,」她笑笑,又摸出一顆來,拆了包裝紙放進嘴裏,「運動、吃東西、看書都可以啊。」她知道刑警工作性質特殊,他們的肩負著人命和法律,壓力自然不小,也能理解刑警們一個個都是老煙槍。


    「你很喜歡吃糖?」他知道潯音誤會了,但也不解釋,隻是默默地看了她一會兒。她平日裏容貌嬌美又一向沉穩嫻靜,現在咬著棒棒糖,臉頰微微鼓起的樣子,倒是難得的露出一絲孩子氣。


    手指捏著紙棒轉了兩圈,他的眉目間已經稍稍帶了笑意,整張臉都生動起來,隻聽他淡淡地提醒:「小心蛀牙。」


    「......」


    潯音沉默著,暗自後悔把秦苗上班時塞給她的糖拿出來了。


    天色很暗,已經是夜裏10點了。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潯音忽然打了個哈欠,謝宜修拍了拍褲子站起來,「不早了,送你回去吧,我還要回警局。」


    潯音跟在他身後,很快就到了秦苗住的公寓樓。


    說了聲晚安,她轉身上樓,之後站在陽台上目送謝宜修離開。


    風灌進半開的車窗,有很多零碎的線索在謝宜修的腦子裏雜亂徘徊。他太陽穴隱隱抽痛,隨後摸出香菸,找打火機的時候卻看見副駕駛座上那根小小的棒棒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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