撅了撅嘴,道:「都不告訴有哪些理由,怎麽知道愛聽哪一個?」


    少澤朗聲一笑,道:「為公,是父君要遣送一個消息來太微垣。為私……」他的目光發間的優曇婆羅簪上一停,道,「想找這個簪子的主。恰巧她太微垣,於是攬了個公務。」


    「噗嗤。」不經心地一笑,揶揄道,「所以是為了才跑這麽一趟了?」把油腔滑調的話說得這般正經,也不是個容易的事,少澤他忒有天賦。


    「是。」連這個是字聽來也頗正經。


    嗤笑一聲,道:「都說天家的三皇子殿下被個妖女大婚之宴上拋下,把描繪得極盡悽慘之能事。依看,過得挺自麽。」


    他作了張哭笑不得的臉,道:「連也取笑。」


    被他這個苦不堪言的形容逗得一樂,沒心肺地笑了會兒。心裏計較一番,有些事瞞得過一時瞞不了一世,不如先試探一番。方正了顏色,道:「如果這位正妃如今……也太微垣呢?」


    他神色間微滯片刻,忽而笑得風輕雲淡:「她若是不願同一處,自是窮追猛打也無用,又何必勞心此事?倒是告訴的,不必太介懷。」


    心道他倒是想得開,隻是不知他若知曉塵月還未正式進門就給他頭上扣了個綠帽,還能否做到不介懷。


    他悄然挨近了臉,低聲問道:「怎麽總是愁眉苦臉的,有心事?」


    這樁心事自然不能輕易與他娓娓道來。抿了抿唇,隻好扯出個算是心事的話與他聊一聊:「少澤,有未當真喜歡過一個姑娘?」


    「……」大抵與拌嘴成性,這等閨蜜之間的話題教他赧於開口。他掩袖輕咳一聲,很是默了一默,方沉聲道,「有。」


    滿意地頷首道:「那如果心裏有了一個姑娘之後,又遇到了一個讓喜歡的姑娘,那又如何是好呢?」


    他期待的眼神裏沉吟片刻,才皺了眉頭,搖頭道:「心裏有了一個姑娘,怎麽會再有另一個?」


    噎了噎,小心地探道:「……要是前一個姑娘她,她死了呢?也不是忘了她,隻是……隻是一輩子那麽長,當神仙的一輩子又尤其地長,重新喜歡上一個姑娘,過不過分?」


    其實心裏早揣了這麽個疑問,隻是苦於無傾訴。日子愈久,對林穆的內疚便愈深,哪怕他或許永不能獲知對他的心意,可存過的事……哪能當做沒有發生過?不是個多執著的,隻是心裏總有個疙瘩過不去,好像……好像做了一件錯事。


    可惜少澤並不全然是個傾訴的好對象,隻能這般打著比方,拐彎抹角地問。


    他像是聽懂了些什麽,微垂的眼眸中映著靜水的波光,慢慢沉思著。良久,才抬頭看著的眼睛,神情難得地嚴肅:「約是因而異。看來並不是一件多過分的事,可於自己,卻不見得能做到。」


    久久默然。琢磨著他的話深思許久,心裏有了番計較。回過神來,少澤仍等的下文,氣氛不由得有些肅然而尷尬。起身沖他笑了一笑,勸道:「既然來了,還是去找塵月聊一聊罷。們沒有夫妻之情,卻是擔著夫妻之名的,這樣一直不管不顧,也不是長遠之計。」


    回身眺望一眼仿若無邊無際的素瓊花林,眼裏收攏大片如雪般的白色,心境也平和許多。解鈴還須係鈴,這麽欺瞞著也不是辦法,既然作為一個外幫不了多少,還是讓他自然而然地知道一切罷。


    少澤沉默半晌,頷首應承下來:「好。」卻一時沒有要走的意思,靜立亭中,神色間含了絲若有若無的憂切,道,「小綰,……萬事小心。」


    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與少澤道了聲別,孤身一隱入素瓊之間,左顧右盼地尋一株冰桑。張望間卻是一頓,冰桑沒找著,卻見到一個正欲去尋的。


    白慕迎上張望的眸子,施施然向的方向走來。


    停下步子,對著跟前的一仰頭,道:「偷聽?」


    微涼的氣息貼上來,將輕輕攬入懷中,清淡的嗓音附耳側:「咒毒發作,有些疼。來找的醫師。」


    「……這樣就不痛了?」


    他得寸進尺地耳際蹭了蹭,道:「更痛,快痛死了。」


    深吸一口氣,告誡自己三聲「不能與他計較」,才平復下來。白慕他平時便不怎麽講理,今日尤甚,已經不怎麽講話。寬諒他是個絕症患者,神誌難免有些恍惚,隻動作輕緩地掙開他的手,肅然道:「儀清她們說塵月她……咳,是不是真的?」


    他仿佛並不意,輕描淡寫地應道:「是。」


    知道這個消息時,尚抱著一絲僥倖,真的得證了,卻不由得更添一分震驚:「怎麽會這樣?!鳳凰他,他怎麽能……」


    「淨炎不知道。」


    驚愕得幾乎說不出話來:「這怎麽可能?!」


    他卻似敘述一件無趣之事,拉著的手往冰桑栽植的方向走去,邊道:「塵月本來就是狐族。赤狐族的王族之後,魅術自然學得精湛。」


    本以為這件事雖多半是個強迫,但也要各負一半責任。美色當前半推半就最後把持不住的戲碼,話本子裏極是泛濫。塵月這個美自不用說,唯一驚嘆的是以鳳凰那個木魚腦袋居然還能當一迴風流書生,委實令吃驚。沒想到,竟然是狐族攝心攝魄的魅惑之術。


    塵月她一個姑娘家,也忒執著。


    原本因為銀翹的關係,對塵月多少有些牴觸。如今看來,同是天涯淪落,塵月霸道的癡情,和銀翹當年隱藏得一絲不漏的癡心,卻是真正分不出誰更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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