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淩雅趕到醫院的時候,安律也正獨自坐在輸液區裏打吊水。


    他頭上包了很厚很重的紗布,臉上鼻青臉腫,左腿上還打著新鮮的石膏……


    那一刻,宋淩雅整個人都是懵的:「不是……不是說去律所嗎?怎麽傷成這樣?你怎麽了?出車禍了?為什麽不早點給我打電話啊?要不是我主動打給你,你是不是還不肯說自己受傷了?」


    安律也勉強一笑:「沒事,不過是和淩寒打了一架,小傷而已,養養就好了。」


    「都成這樣了,還叫小傷?」


    宋淩雅尖聲叫道,惹得其它病人都看了過來她也不管不顧:「不對,你剛才說什麽?你這些傷,都是宋淩寒打的?」


    「別這樣,沒什麽大事,真的……」


    可他越是這樣解釋,宋淩雅就越不相信,她氣得嘴唇都在發抖:「為什麽打起來的?因為……我嗎?」


    「不關你的事,他隻是看我不順眼。」


    宋淩雅不信他:「三十年的好兄弟,你現在跟我說他隻是看你不順眼,就要打你,你覺得我能信?」


    「信不信這就是答案,你也別問了……」


    他一臉什麽也不想解釋的樣子:「好了,我這不是沒事嗎?吊完水就能回家了,沒事的啊!真的……」


    「律也,我……我……」


    「好了,我真的沒事,別哭!哭就不漂亮了。」


    他一邊說,一邊用沒打吊水的那隻手輕輕試著宋淩雅臉上的淚,這要換了平時,宋淩雅聽了這話肯定就不哭了。


    可今天,她怎麽也忍不了眼淚……


    「你等著,我現在就給那個混蛋打電話,他怎麽能這樣?」


    「算了,別這樣……」


    「不能算,絕對不能算,哪怕他今天打的是我,我也能算了,可是你……不行!」


    說罷,宋淩雅抬手一抹眼睛,拿起手機便要撥宋淩寒的電話,卻被隻剩下一條腿還能活動的安律也強行奪走了手機。


    「別……你不能打,萬一他找到你,那就不止是斷腿這麽簡單了。」


    「可是……」


    安律也搖了搖頭:「沒有可是,聽我的……別打,好嗎?」


    電話不是非打不可,反正情緒是上來得快,下去的也快的一種心理狀態。


    反正,就算是打給了宋淩寒,除了罵他一頓,什麽也改變不了。


    安律也的頭還是破的,臉還是腫的,眼鏡還是碎的,腿還是斷的……


    可是,那種無法抒解的情緒,卻在積壓之下越來越令她感覺到躁鬱,特別是,打完吊水後安律也居然不肯住院,要直接跟她回家的時候。


    宋淩雅終於爆發了。


    「你得住院,你的腿要打消炎針,要防感染的,你怎麽能打完針就回去呢?是這裏沒有床位嗎?你別管,我來想辦法,大不了這家住不了換一家……」


    安律也攔下她,什麽也沒有講,隻抬起還埋著留置針頭的那隻手輕輕對她噓了一聲。


    「你到底想幹什麽?傷成這樣還要逞強嗎?」


    安律也笑了笑:「明天再來打就是了,不耽誤的。」


    「明天來打?怎麽來?坐輪椅來打嗎?」


    「是啊!坐輪椅來打……」


    他說著,還撒嬌般對宋淩雅笑:「明天你推我好不好?」


    「不好,一點都不好,你這樣會越來越嚴重的,你……」後麵的話還沒有出口,安律也卻一把將她抱進了懷裏。


    輕聲哄道:「不會,我心裏有數的,相信我,好不好?」


    「不好……」


    「乖,聽話!」


    宋淩雅從沒覺得『聽話』兩個字這麽這麽的刺耳,直到回了兩人的住處,她還一直冷著張臉。


    不笑,也不理人。


    安律也一直在試圖逗她說話,隻不過一次也沒有成功過……


    直到他再一次試圖用擁抱來緩解兩人之間緊繃的情緒,卻因腿腳不利,差點摔了個大馬趴時,宋淩雅終於忍無可忍地又爆發了:「安律也……你,你為什麽非得這麽固執?為什麽不肯住院?為什麽?」


    剛才的一下,雖最後他單手撐住了沒有真的摔倒,但手上的留置針卻被撞歪了不少,手背一痛,他忍著沒吭聲,但也沒回答宋淩雅的問題。


    他這避而不答的態度終究還是惹惱了宋淩雅,她生氣地吼了一聲:「安律也,你說,你是不是又為了我?」


    「不是……」


    這一次他答得很快,宋淩雅卻更加不相信了。


    她瞪著已經哭紅了的眼睛,語調幾近哽咽:「我要聽真話,真心話……」


    「真不是……」


    「安律也,你要是再這樣,我真生氣了啊!我怎麽就在你這兒問不到一句實話呢?我要聽實話,我要聽真相,你不要再瞞我了好不好?我們現在已經在一起了,有什麽是不能一起解決的呢?」


    也許是因為她的眼淚,也許是因為她已經瀕臨爆發的邊緣。


    安律也在長長久久的沉默之後,終於還是選擇了妥協……


    「你看到我的樣子就知道他們是動真格的了,不止是宋淩雅,接下來,封掣也會出手的,我不能扔下你一個人,哪怕是在我安排的房子裏,我也不能把你一個扔在這裏。」


    聽到這兒,宋淩雅其實什麽都明白了。


    她那麽聰明的一個人,其實早就看出來他的反應不對,明明這麽重的傷,卻堅持不住院。


    原來是擔心自己……


    宋淩雅不算是個感性的人,但這會兒眼淚怎麽也忍不住,她哽咽著,聲音都在顫:「腿會壞的,以後……萬一你不能走路了怎麽辦?」


    「沒關係!」


    安律也心態極好地擦著她的眼淚,他的手心很燙,不正常的那一種。


    不用測量也知道他現在還在發燒,可他卻溫柔地對著宋淩雅笑,還開玩笑地說:「你推著我,一輩子推著我好不好?」


    「不好,不好,不好……」


    宋淩雅哭成了淚人,這是她這許多天來,哭得最真心的一次。


    她演了太多次戲,對母親演,對沐聽雪演,對安露婭演,對安律也……天天都在演。


    她依然不愛他,這一點宋淩雅騙得了別人,但騙不了自己,可不愛不代表她會為他感動。


    特別是看著他現在傷痕累累卻還拚命要護著自己的樣子。


    她真心覺得自己眼睛白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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