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後悔……麽?


    封掣的人生字典裏,原本沒有這兩個字。


    他向來都是一切盡在掌握的,除了六年前栽在了沐聽雪手裏,他的人生,沒有受過任何的挫折。


    後來,他也曾認真想過,那時候他那麽討厭沐聽雪,大約也真不是因為她做了什麽十惡不赦的事,恰是因為她是自己生命裏那個最大的變數。


    她總是不聽他的話,她總是在挑戰他的底限,她總是能逼到他做出一些自己本該做不出來的事……


    她在他身邊一天,他就越來越不像那個一切盡在掌握的自己。


    所以,他怎麽可能不討厭她?


    他的人生本該是按部就班,一切都規劃好的,他不想改變,也不想變得無法控製,可沐聽雪就是那個頻頻讓他失控的人。


    六年前如此,六年後亦如此!


    可他從不知道,因為自己的討厭,曾讓沐聽雪遭遇過那樣的事……


    他不過是想讓她離自己遠一點而已。


    封掣沉默片刻,再開口時語氣已截然不同:「她的手,你有辦法重新做個檢查嗎?」


    宋淩寒:「可以。」


    畢竟是宋淩寒自己開的醫院,幹什麽都是他一句話的事。


    雖說試圖推沐聽雪去做ct時差點又跟安姐起了些衝突,不過,安姐到底也想知道一下她手的恢復情況,強行拉扯了一通,最後,也還是允了!


    宋淩寒那邊忙著幫沐聽雪做檢查,封掣就在他辦公室裏打電話,打了有大半個鍾頭,宋淩寒回來了,手裏拿著一張ct片子,還有各種檢查結果。


    封掣掛了電話,直接問:「怎麽樣?」


    都是兄弟,這種時候自然是得說實話:「我給她的右手拍了個片子,從片子上的情況來看,情況不太好,應該說,現在都有很嚴重的後遺症。」


    說著,宋淩寒又抖了下手裏的片子,語聲沉沉道:「我的判斷是,她的右手應該是遭受過外力重擊,曾粉碎性骨折過,以片子上這種傷情來看,沒有兩年以上的時間,是恢復不到現在的程度的……」


    「真難以想像,她居然還能做設計師,她這個手的嚴重程度,應該至少有兩年以上的時間,無法握筆,大約連筷子都拿不好。」


    聽完這些結論,封掣沉默了。


    他和宋淩寒從小玩到大,最清楚他的醫術造詣有多高,宋淩寒能說出這些話,應該還是保守估計了。


    最初的情況,應該比他說的還要嚴重……


    心口,莫名有些刺痛!


    封掣也不懂這種感覺是為何而來,畢竟,在他這前二十多年的人生裏,他從沒想過不為外力而心痛的感覺,他也能真正體驗一次。


    封掣忍不住掏出煙,點燃一根抽起來。


    「她,能畫畫嗎?」


    宋淩寒麵色微變,答得有些勉強:「剛不是說了嗎?她現在是服裝設計師麽?自然是還能畫的,不過……」


    「我要聽實話。」


    「如果你是指她以前那種程度的畫……」


    宋淩寒沉重地搖了搖頭:「白玉蘭美術獎什麽的,這輩子都是不可能的了。」


    索性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幹脆他就全說了吧!


    宋淩寒說:「安姐剛才說的可能是真的,她剛才送來的時候,我確實有點奇怪,隻是一個疲勞過度的感冒,怎麽就引發了這麽嚴重的肺部感染?」


    「現在看來,應該是舊疾,她當年如果真的被凍傷過,那呼吸道和肺部就比一般人要脆弱得多,所以就算隻是普通的感冒,也很容易引發很嚴重的支氣管炎和肺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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