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憐,這具身體,還有什麽記憶,是你沒有告訴我的……


    安辰反應過來的時候,沈憐已經彎下腰,小omega從衣領伸出的脖頸白皙又柔軟。


    他低著眼,額前的髮絲落到眉下,有點紮眼睛。


    沈憐低下身子,在與希憐那張臉僅僅隻有幾厘米的距離停下,他的目光,落到希憐的左胸膛上。


    心髒的位置,放著一朵白色的薔薇。


    沈憐伸手,細白的手指觸到那白色薔薇的一瞬間,忽然隻覺得眼前一黑。


    安辰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沈憐!」


    ……


    現在是在哪裏?


    沈憐覺得自己的腦袋有些沉,周圍是完全不熟悉的景象。


    他伸手掐了一把自己的手,沒有任何痛覺。


    夢嗎?


    「希憐……」


    一道聲音將他拉了回來他這才看到,不遠處,穿著一身黑色西裝的塞格爾坐在一具漆黑的棺材旁邊。


    棺材的周圍,放滿了盛開的白色薔薇。


    是教堂。


    他向塞格爾走去。


    不知道為什麽,他能清晰的感覺到,麵前這個,不是吸血鬼塞格爾,而是,還是作為人類時的塞格爾。


    沈憐忍不住伸手,卻發現,自己的手臂從塞格爾身上穿過。


    碰不到。


    沈憐試了好幾遍,也是這樣,塞格爾,似乎也看不見他。


    沈憐猜測,這大概是希憐死後的記憶。


    那他現在,像作為塞格爾的血奴的時候,成為一個第三人這樣看著記憶嗎?


    沈憐這樣想著。


    忽然從教堂擺著的神像,一瞬間看清了現在自己的樣子。


    穿著白色的襯衫,胸膛的大片幹涸的血跡。


    他現在……


    是希憐死去還沒有消失的魂魄嗎?


    真是可憐啊。


    「啪嗒。」


    沈憐頓了一下,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塞格爾如此失態的模樣,男人幾乎是整個人狼狽的倒在地上。


    棺材裏的希憐,應該是已經換好了衣服,血跡和傷口也應該都好好處理過了。


    沈憐想,以塞格爾的性格,應該不會讓別人來做這樣的事,這一切,應該都是由他自己做的。


    曾經柔軟活潑漂亮的伴侶,死掉以後身體都變得硬邦邦了,替他脫下衣服都適合,血液已經幹涸的黏在了皮膚上,可以剝離下來。


    刺入胸膛的匕首仍舊還在那,塞格爾或許要做很大的心理準備才能將那匕首親手取出。


    傷口深的可怕。


    塞格爾大概永遠也想不到,破點皮都能哭半天的小omega,是怎麽替他擋下這一刀的。


    匕首刺入胸膛,是什麽感覺?


    一定痛的要死吧。


    沈憐看著塞格爾從悲痛中起身,希憐是個,塞格爾的父母也已經過世了。


    這個葬禮,其實沒有什麽人來參加。


    隻是塞格爾帶過的不少學生倒是出席了。


    沈憐在那看見了白宸,還有司奕澤。


    至於霍斯,他好像本來就不屬於這個時空。


    但是……


    下葬那天,或許誰都不知道,沈憐卻親眼看見,塞格爾將希憐的屍體抱了出來。


    埋在地下的,不過隻是一具空棺。


    葬禮結束後,塞格爾便消失了。


    有人猜測他是因為太過於悲痛,所以躲了起來獨自生活,也有人猜測,是因為塞格爾無法接受伴侶離世的事實,自尋短見了。


    但,隻有沈憐知道。


    人死後,魂魄可以存在世界十五天。


    葬禮結束花了三天。


    第七天,塞格爾出現在了最東邊的一片大漠,他換了身份,跟在商旅身邊,騎著駱駝越過大漠。


    在一個月圓之夜的晚上,塞格爾便在商旅的身邊消失了。


    有人想起了他,塞格爾自稱是走散的一支商旅隊伍,而他隨身帶著的行李,像一具棺材一樣的箱子。


    有人不免好奇:「這是你的貨嗎?」


    塞格爾微微一笑,溫柔的撫摸著那隻箱子:「是我的愛人。」


    所有人都以為塞格爾是在開玩笑。


    神話中,吃人心髒以此實現人類願望的惡魔,就在大漠的月圓之夜時,月光最暗的地方。


    「你想獲得永生嗎?人類。」


    塞格爾眸子微垂:「不。」


    惡魔有些興趣:「所有來我這的人類都想要獲得永生,為什麽你不想要?」


    塞格爾平視著看向他:「我有比永生更讓我想擁有的東西。」


    惡魔忽然笑出聲:「是你帶來的東西吧?」


    塞格爾垂在身側的手不由握緊:「……是。」


    一陣陰冷的風颳過,明明是月圓之夜,這會月亮卻被黑雲遮擋。


    放著希憐的箱子的蓋子猛然打開。


    惡魔:「他已經死了。」


    「你想要復活他?」


    塞格爾:「需要什麽條件?」


    惡魔愣了一下,他是第一次遇見這樣的人類,但是很快,他便失去興趣的嘆了一聲。


    惡魔:「心髒都破破爛爛了呢。」


    「美味的食物搞成這樣,也會讓人難以下口啊。」


    塞格爾的臉色黑了一下:「能,還是不能?」


    惡魔嘆了口氣,箱子的蓋住又轟然合上:「這可不在惡魔的能力範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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