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雞腿,炒秋葵,一個茶葉蛋,四毛錢。


    餐車上的廚師嫌麻煩,晚上的都是雞腿飯。


    還有一種,是把茶葉蛋,換成白菜炒肉的。


    貴了一毛錢,五毛錢一個盒飯。


    沈約將雞腿的醬汁給蘇緣拌在飯上。


    「沈知青,你也快吃,雞腿可好吃了。」


    對麵的一家三口,聞到了蘇緣和沈約盒飯的味道。


    雞腿是紅燒的,醬汁濃鬱。


    三人還在啃幹糧,瞬間目光都不由多看了幾眼。


    「媽,我也想吃雞腿。」小男孩扭頭對著女人道。


    「他爸,我們要不,也買份雞腿飯?」


    女人摸了摸小男孩的腦袋,猶豫開口。


    「吃什麽吃,一天天的,知道你老子幹活多累嗎?」


    男人嚴厲的聲音將小男孩罵得哆嗦。


    罵完後,小男孩還以為吃不到盒飯了。


    沒想到,男人皺著眉頭,還是對著女人道:


    「買一份吧,不能餓了這小子。」


    麵前小桌子上又多了一份雞腿盒飯。


    蘇緣看這個小男孩一直對著他笑,從口袋裏摸出一塊奶糖。


    「諾,哥哥給你吃糖,可好吃了。」


    小男孩伸手接過,應該是家裏人教得好,還跟蘇緣說了一聲謝謝哥哥。


    女人注意到了這邊的響動,又跟蘇緣說了好幾聲謝謝。


    魯省要比京市近點。


    一家三口在半夜裏下車的時候,蘇緣正在沈約的懷裏睡得正香。


    車廂裏還有專門洗漱和上廁所的地方,蘇緣洗漱完,認為,這火車站就是一個小房子嘛!


    「沈哥,我們早上吃什麽呀。」


    蘇緣在今早突然想到,沈約離開了紅河村,不再是知青,所以他把稱呼改成了這個。


    隻是,說起來,還是有點別扭。


    叫沈知青叫了幾個月了,現在不能叫了。


    「早上有粥饅頭雞蛋,吃一個雞蛋,一個饅頭,一碗粥可以嗎?」


    「沈哥,我不要吃雞蛋了,你吃吧,我昨天吃了兩個蛋了。」蘇緣皺起臉。


    待在沈知青身邊久了,居然連好吃的雞蛋都吃不下去了。


    「行。」


    沈約要了三個饅頭,兩碗粥。


    蘇緣吃兩個饅頭。


    買完早飯回去,發現原來一家三口坐的地方,坐了一對年輕男女。


    聽兩人的交談,那個男生考上了京醫大,女生也考上了大學,不過是京市附近的一處沒有聽說過名字的小學校。


    但,至少也是考上了大學,所以眉宇當中,都有些傲。


    女生紮著兩根粗粗的馬尾辮,臉上有些雀斑,五官還算端正。


    男人麵容普通,是一張扔在人群裏,找不到的大眾臉。


    女生的話比較多,見到對麵坐下了人,主動問道:


    「你們是去京市的嗎?」


    沈約沒回答,蘇緣點頭。


    「嗯。」


    「那你們也是考上大學去學校的嗎?」


    聽到了是和自己同一個方向的,女生頓時感興趣了幾分。


    特別是見到沈約和蘇緣的年紀不大,衣著整潔,一看就不便宜,暗地猜測是不是也是考上大學的。


    「我不是。」蘇緣下意識回道。


    「這樣啊。」女生點點頭。


    沒有繼續問沈約,畢竟,一個不是考上大學的,另一個應該也不是。


    應該是出來打工的。


    肉眼可見的態度冷淡下來。


    蘇緣還不知道呢。


    來了同齡人,本以為可以說上幾句話,沒想到,還真的隻說了幾句。


    「吃饅頭吧。」


    沈約將饅頭遞給了出神的少年。


    「哦哦好的。」蘇緣看到沈約的那一刻,瞬間恢復了信心。


    他才不需要別人跟他說話呢。


    隻要沈知青跟他說話,沈知青在他身邊就夠了。


    蘇緣美滋滋地咬了一口饅頭。


    甜饅頭真好吃。


    因為沈約的開口,女生的眼光過去了一絲,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這個男人,真的是好皮相,乍看之下,還以為是哪裏來的公子哥。


    不過,想到蘇緣說的,不是大學生,頓時興趣乏乏。


    年輕男女也是沒吃過飯的,一起來就過來趕火車了。


    包裹倒是裝著幹糧,但他們兩個大學生吃幹糧,對比之下,太過掉份。


    嘀嘀咕咕了一會,最後,還是去買了兩個車上的饅頭。


    用沈約的話說,就是死要麵子活受罪。


    世上,不讓他討厭的要麵子的,也就隻有蘇緣。


    中午,還是吃的盒飯。


    蘇緣一連吃了三頓盒飯,雖然菜色不是一樣的,但用的調料差不多,他吃得慢慢的,任誰都能看出他的不情願來。


    對麵男女這回是真真拿出幹糧吃了。


    上大學,還有很多用得上錢的地方,他們是小地方出來的,家境不是特別差的,但也隻是能吃飽穿暖而已。


    兩個人都吃盒飯的話,一頓就吃一塊錢,不是誰都能承受的。


    啃著幹巴巴的貼餅,再見到對麵神色當中對盒飯的嫌棄,心裏是怎麽怎麽都不是滋味。


    夕陽的餘暉漸漸暗淡,火車沐浴著緋紅色的晚霞行駛。


    沈約和蘇緣這趟行程即將結束,已經到了京市,隻是還沒到火車站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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