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一個稍有些壯實的青年摸了摸腦袋,粗聲粗氣道:


    「緣子,我們什麽關係,你可別說瞎話蒙我們,一塊手錶,要五六十塊錢吧,知青哪來的那麽多錢?」


    還沒有等蘇緣回答,瘦猴便開口打斷,嘿嘿一笑:「不,別人沒錢,但跟緣子關係好的沈知青我可知道,人家每一頓都是去鎮上國營大飯店吃的,你說有沒有錢?」


    「國營大飯店?」壯實青年是真的吃驚了。


    他有一個妹妹嫁去鄰村,家裏一直在忙活,錯過了紅河村的八卦高峰期,自然也不知道這事。


    「對啊,人家隨便吃頓飯花的錢,可能都是我們幾個人加起來的全部身家。」


    瘦猴一笑,掏了掏空空的口袋,笑容中十分猥瑣。


    但畫風一轉,道:


    「不過,緣子,這好歹是那麽多錢的東西,知青能說給你就給你了?」


    瘦猴狐疑地打量蘇緣的身子。


    著重看了蘇緣的臉。


    從前沒發現,現在怎麽覺得,他們二流子當中,就屬蘇緣這張臉長得最好。


    就連那些女知青,生的也比不上蘇緣的白嫩。


    跟個城裏人似的,難怪會和知青好上。


    「要一百多呢。」蘇緣公布了手錶的真正價格。


    豁!


    這下子,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蘇緣腕上的手錶上。


    不約而同地帶上灼熱。


    再多加十幾塊錢,就是一輛自行車了。


    對,蘇緣還能騎自行車,有一次,蘇緣是騎著自行車過來的。


    聽說也是那個知青買來,給蘇緣騎的。


    他們看向蘇緣的目光中帶上了艷羨。


    「一百多塊錢?」


    瘦猴指著蘇緣的手錶,眼睛睜大,說話都有些哆嗦顫抖。


    他是如此,更不用說,另外那些遠不如他精明的小混混了。


    聽到這個價格,心裏早就被震撼填滿,甚至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來表達內心的激動。


    「對呀,一百多。」蘇緣理所當然地點點頭。


    沈知青說就是一百多買的。


    「我去,你不是從知青那偷來的吧!」瘦猴忍不住爆了個粗口,揣測道。


    沒辦法,實在是太驚人了。


    一百多塊錢的禮物,誰能送得出來。


    就算天天吃國營飯店,那一天點一葷一素,也就一兩塊錢。


    這可是一百多啊!


    能去多少趟國營飯店。


    「我才沒有偷呢,你怎麽也跟村裏人一樣,還是不是我兄弟了!」


    蘇緣大聲反駁。


    這群人怎麽這麽沒有見識,不就是一個一百多塊錢的手錶嗎?


    他為什麽要去偷沈知青的。


    明明就是沈知青送給他的。


    蘇緣憤憤不平地想到。


    他選擇性地忘記,第一次沈約帶他去國營飯店吃飯時,因為幾塊錢的飯,他同樣是一副沒見識的樣子。


    同樣也忘記,現在他的兜裏,隻有撐門麵應急的幾角錢。


    在所有二流子裏,蘇緣算得上是最窮的二流子。


    不是因為蘇家窮。


    主要是其他二流子都會用一些偷雞摸狗的手段搞錢。


    還有一些人,去地下賭場,做打手,每天算工錢。


    汪桂雲嚴令蘇緣不許做這些。


    因為蘇緣的情緒問題,著實做不得假,瘦猴咽了咽唾沫。


    目中精光閃爍。


    「是不是那個知青要麵子,給你的分手費?」


    瘦猴的用詞極為洋氣,分手費,是他出去了幾天,從城裏聽來的。


    一些有錢人家包二奶,玩厭後,為了不讓人去原配那鬧,搞得家庭不睦,便會拿出一筆不菲的分手費,堵住嘴。


    知青要考大學回城,和蘇緣一個男人不清不楚的,為了自己的麵子不被破壞。


    於是給了蘇緣一隻昂貴的手錶。


    這樣想下來也可以說通。


    「不是分手費!這是沈知青送我的禮物!」


    蘇緣環視了周圍一圈,下巴微抬,開口:「禮物,就是沈知青喜歡我,想給我買禮物。」


    「這隻手錶就是買給我的,他說我戴上好看。」


    「人家知青總要回城的,不過是提前給的分手禮物。」一個人有些嫉妒,不由小聲嘀咕道。


    被耳尖的蘇緣聽見。


    「沈知青說了,要帶我去京市,你們以後就見不到我了,我要去京市了。」


    蘇緣哼了一聲,話語當中的語調更加上揚。


    「什麽?帶你去京市?」


    「緣子?你說的是真的?」


    瘦猴失聲道。


    其他人也都被一而再再而三的震撼。


    「對呀,沈知青說考上大學後,他會回城,然後帶上我一起到京市去,等我回來了,我給你們說說京市是怎麽樣的。」


    蘇緣話裏話外不掩得意。


    雖然大家都是半信半疑,但看到蘇緣自信滿滿的樣子,內心動搖,禁不住開始相信起這件事來。


    「緣子,你可要享福了。」


    瘦猴拍了拍蘇緣的肩膀。


    另一旁的大壯也學著拍了拍。


    仿佛在完成什麽儀式一般。


    剩下的幾個混混同樣拍了拍蘇緣,但目光總是會忍不住看到蘇緣的手腕上。


    這麽金貴的手錶。


    還在蘇緣的手上戴著,怎麽會這麽不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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