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其火鼓,若從地出,若從天下。三軍勇鬥,莫我能禦。”――《六韜.虎韜》


    榮祿進到城中,隻見城中屍橫遍野,江忠源和宋東宇滿臉血汙,靠在城門附近的殘垣斷壁之上,看著自己發笑,兩人都是顫抖著手大口大口的吸著喬家商號製售的香煙。看樣子兩人是劇鬥之下脫力了,他們兩人身邊也都是躺滿了滿身血汙的兵士,都還喘著氣,但沒有一個人能站起來了。


    榮祿快步走近前蹲下身,看著兩人低聲說道:“江大哥,四哥,你們倆沒事?”江忠源好像沒聽到一般,裂開幹涸的嘴唇望著榮祿發笑。


    宋東宇也是舔了舔幹涸的嘴唇,笑道:“老六,你大點聲,江大哥耳朵有些聽不到,長毛炸城的時候他剛好在附近,耳朵被震傷了。”


    榮祿一把抱住江忠源悲涼的大聲說道:“江大哥,你聽得到嗎?你沒事?”


    江忠源白了他一眼怒道:“這麽大聲幹嘛?我又不是聾子!我好得很,肩頭被胡元煒這王八蛋砍了一刀,腿上、身上也有刀傷、傷,就不記得是哪個王八蛋砍的了。”


    榮祿擦了擦淚水,破涕為笑道:“沒事就好,我還真怕來的晚了。胡元煒這狗賊,不是應該早點除去了麽?信鴿沒飛進城麽?”


    宋東宇狠狠的吸了口煙,說道:“石達開來了幾天之後,我們就再沒收到過信鴿了,八成被他派人給射下去了。石達開,真是個人物,我和江大哥都差點交代在這了。”


    榮祿命人拿來水壺,江忠源和宋東宇連忙接過,仰起頭咕嘟咕嘟的大喝了起來,榮祿的兵馬陸續進城,將躺在地上的江忠源和宋東宇部清軍救起,喂水的,裹傷的忙碌了起來。江忠源之弟江忠浚也找了過來,看到江忠源和宋東宇像個血人似的,泣不成聲,連忙給兩人裹傷。


    江忠源皺眉說道:“和榮老弟一般的沒出息,哭哭啼啼的,娘們似的,我還沒死呢。(.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江忠浚很怕自己這位大哥,馬上收聲不敢哭泣了。


    榮祿說道:“四哥,,怎麽會弄成這樣?”


    宋東宇齜牙咧嘴的忍著裹傷的疼痛,說道:“石達開來了之後,也不攻城了,還是挖地道,我發現胡元煒和城外的長毛有聯係,就和江大哥商議,江大哥說這長毛挖地道也是很難防範,就想到利用胡元煒查探長毛的地道位置。我們讓胡元煒自己挑選把守的城段,胡元煒這廝想也不想就要守水西門這段,我們就以為水西門長毛沒挖地道。今早天還不亮,江大哥巡城,發現胡元煒部鄉勇氣色不對,江大哥上前質問,誰想到胡元煒突然發難,砍傷江大哥,帶領他手下鄉勇就想反叛。”


    “我得到消息,馬上帶兵趕來鎮壓,胡元煒部抵擋不住,被逼到了城門口,正想解決他們,江大哥發現水西門下有地道,當下立刻命人灌水。哪知道長毛狡猾,這次挖了雙層地道,上麵這層是通人的,下麵一層才是放火藥的。城外長毛發現地道被發現,就點火炸城,水西門那邊的城牆就被炸開了個二十多丈的大口子。這個時候大霧又起,胡元煒部大喊清軍敗了,倒是讓人聽了有些心慌,我帶人拚死上前解決了胡元煒,帶人趕回去的時候,長毛兵已經從城牆缺口湧入。”宋東宇講到這,又狠狠的吸了口煙接著說道:“我集中一千火手封鎖城牆缺口,江大哥耳朵被震傷了,讓人抬下去治傷去。大霧起來,也看不清楚,火手隻能衝著缺口不斷開。我讓人把火炮推了過來也是玩命的往缺口打炮,可是長毛兵像是瘋了一般,不顧死活死命往裏衝。其他各處城牆也被長毛攻打,江大哥稍稍好些,帶著兵馬四處救火。最後長毛集中兵力攻打這裏,江大哥又帶了一千人馬過來支援。”


    宋東宇慘笑道:“這戰真是慘烈,火打熱了都炸膛了幾支,長毛還是不退,後來彈藥也打完了,長毛兵終於突了進來來,我們隻能上了刺刀和他們肉搏了,真是殺退一批又來一批,想活活累死拖垮我們呐。後麵你們突了過來,長毛兵就退了出去。長毛兵退走,我也是一屁股坐到地上,再也站不起來了。”


    榮祿聽他說得簡短,但可想當時情況的危急,歎道:“石達開真是厲害啊,若不是我們有火火炮助陣,此時隻怕我們已經是輸了。”


    當下部分清軍進城打掃殘局,大步清軍駐紮外圍,與太平軍繼續對峙。計點損失,城中江忠源部隻剩下兩百人馬,宋東宇的三千杭州團練也是傷亡過半,城外清軍傷亡八千餘人,榮祿部兵馬也傷亡一千餘人,大多都是在李鴻章帶領下衝擊第一道營壘和後麵阻擋太平軍騎兵時傷亡的。太平軍也傷亡不小,大約傷亡了兩、三萬人。


    榮祿將大營還是設在外圍,收斂死者,醫治傷者,打掃戰場,安撫諸營兵士,畢竟算是解了廬州之圍,雖然長毛未去,但廬州和援軍已經會合,石達開也不敢輕易攻城。當下榮祿命李鴻章寫了奏報,八百裏加急送了上京去了,同時大營中信鴿也飛了出去。


    兩天之後,京城儲秀宮麗景軒內,送走了黃麒英之後,宋齡娥打開信函看了起來,一顆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信上說了兩處戰事,都是按著她的預想發展的。


    廬州之圍已解,石達開隻能在廬州城外駐守,想來是再等東王楊秀清拿主意,是否繼續打下去,但在宋齡娥看來,楊秀清多半會命石達開收兵,胡以晃和曾天養守住舒城和桐城,石達開轉而攻打湖南。


    而另一邊太平天國曾立昌、陳仕保、許宗楊出兵前去救援北伐軍。他們疾行而進,僅四天就經桐城到達舒城。由於六安的撚黨積極響應,援軍很快拿下六安,連破正陽關、潁上,由亳州殺入河南。


    在亳州、雉河集等地,北上的援軍得到了撚軍張樂行部支持,不少撚子紛紛加入太平軍,二部聲大勢大,人數一下子由八千多變成了數萬人,永城、夏邑等地被攻陷。北伐援軍已經殺至江蘇。攻下蕭縣後,四處伐木結筏,準備在豐縣渡河。


    正月底,以太平軍和撚軍為主力的反清大軍自豐縣蟠龍集、包家等數個渡口搶渡黃河,突入山東轄境。渡河後的太平軍援軍滾雪球一樣發展。江蘇、山東交界的地方以及山東西南等地的零散撚軍奮起響應,四處開花。北伐援軍主力連下豐縣、金鄉、單縣、巨野,直殺濟寧。


    得到消息之後,山東巡撫張亮基、將軍善祿等人率數千人自德州等地南下,向濟寧方向攔堵。但是,原先的八千北伐軍援軍如今變成了四、五萬,氣勢洶洶撲來。張亮基、善祿深知自己不敵,不敢試其鋒銳,隻得讓開路使這隻大軍過去,小心翼翼隨後躡隨。


    大軍乘勢展威,破鄆城,下陽穀,奪冠縣,於二月進圍臨清。短短五十多天時間,太平軍北伐援軍奮戰千裏,一路狂攪,並使安徽、河南、江蘇、山東等地撚軍乘勢而起,四省騷然。


    在阜城圍城的勝保以及山東巡撫張亮基等人迅速向臨清方向集結。如此一來,清軍不僅阻止了北伐援軍的繼續北上,又對攻打臨清的太平軍形成反包圍。


    清軍大好局麵下,發生內訌,由於張亮基殺掉了幾個勝保手下搶掠的兵士,被勝保參劾,誣他捏造成功,清廷下旨逮問張巡撫。臨清城內數百川勇叛變,與太平軍裏應外合,臨清落入北伐援軍之手。


    事件發展有時波譎雲詭。數萬太平軍援軍進入臨清城,這才發現城內糧食早已被臨危有膽的清朝地方官員下令燒毀,幾萬張嘴的吃飯頓成問題。而且,援軍大軍入城後,銳氣頓失,被清軍四麵圍困,反而成圍甕中之鱉。特別要命的是,主將曾立昌是李逵式人物,隻知喊打喊殺,根本沒有腦子定下遠謀。另外的陳仕保、許宗揚心中發慌,暗中動搖,想突圍逃回南京。不過,陳、許二人之所以沒有底氣,絕非僅僅因為心中怯懦,也是因為新入夥的撚子、鹽販子、流民等人,各自三心二意,不聽調遣,紀律極差。這些人在大軍得勝時可以造勢,稍遇困難就心中打鼓,個個把鞋帶綁緊想趁機竄逃。


    由於缺吃少穿,太平軍中凍餓而死不少,還有少數人絕望之餘自刎上吊投水,以免自己被俘後多受痛苦。畢竟手中還有數千太平軍老兵,曾立昌在夜間組織了一次有秩序的撤退,最終安然撤出臨清,此時,如果剩下的兩萬來人再掉頭北上,解阜城之圍仍存在可能性。許宗揚非常擔心回不去南京,竄掇曾立昌全軍南返。結果,心慌撤退途中,清軍正規軍與地方鄉勇四處截殺,太平軍邊打邊減員。行至冠縣三裏莊時,勝保追兵殺至,混戰中殺掉了北伐援軍主將之一的陳仕保。由此,北伐援軍大潰,四處散逃。


    曾立昌率殘卒千把人自江蘇豐縣突圍,準備由黃河北岸渡河。結果,由於岸邊河泥淤住馬足,太平軍殘兵成為清軍炮和擲的靶子,基本全部被消滅掉。北伐援軍主將曾立昌雖然有勇無謀,本人很有血性,知事不可為,縱馬躍入黃河中自殺。最終,隻有許宗揚一人率少量殘卒遁回南京。


    自此清軍解廬州之圍成功,而太平軍解阜城之圍失敗,阜城的林鳳祥、李開芳部徹底失去了反敗為勝的機會,失敗隻是時間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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