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摧其堅,奪其魁,以解其體。龍戰於野,其道窮也。”――《三十六計?攻戰第三》


    話說僧格林沁率領軍馬忽然移駐王口鎮,遠在京城的鹹豐不知道,近在咫尺的勝保也不知道,正在匆忙準備突圍的林鳳祥、李開芳等人也不知道,仍在每日不斷的炮火襲擾下,準備突圍。


    而晉軍之中,也開始暗暗準備,各部兵馬得到的密令是準備南下深州。晉軍兵士們開始準備自己的單兵裝備,收拾好每人配發的伯克式前膛燧發火槍,領取到了足夠的彈藥,加上軍用刺刀、鋁製水壺和晉軍特有的單兵醫藥包,加上製式的毛毯和單兵鏟,並帶足了五日的幹糧,每人負重四十公斤左右。


    大年夜,一隊隊的晉軍士兵,在用豐盛的過年夜飯之後,開拔出了營壘,悄無聲息的南下深州而去。秦穆嚴坐在一匹青驄馬上,看著晉軍的士兵們,穿著灰布的棉襖,外麵罩著藍色清軍布衣,頭頂紅頂涼帽,邁著整齊的步伐,往南而去。他緊了緊身上的猩紅披風,掏出懷表看了看,向身邊的疤臉趙甘南說道:“時辰已經到了,你和陳步實率領第二師、第三師南下深州,記住隻能在野外駐營,不能進城,等太平軍南下之後,堵住他們的西去之路,逼迫他們進入阜城,等僧格林沁、勝保兵馬追來包圍阜城之後,我們繼續南下,散在外圍,相機行事。我和何天王待得到將令後,會帶領第一師南下和你們會合。記住不許擾民,不許殺害太平軍俘虜。”


    趙甘南敬了個軍禮說道:“一定完成任務。”說罷趙甘南又問道:“可是秦天王,要是太平軍的人不肯投降怎麽辦?”


    秦穆嚴冷哼了一聲,說道:“幾個大人物一定要生擒,一般兵將不肯投降的一律就地解決!”


    正說話間,獨流方向火光衝天,喊殺聲四起,秦穆嚴指著獨流方向說道:“太平軍開始突圍了,你帶兵走,我和何天王要出陣了。”


    趙甘南敬了個軍禮,沒說什麽話,呼哨一聲,勒轉馬頭,帶著自己的親衛出營南去。


    秦穆嚴回了一個軍禮,帶著親衛催馬來到第一師的營壘駐地,數千名晉軍將士席地而坐,默不作聲的吃著年夜飯,雖然不遠處喊殺聲震天,但偌大的軍營內沒有人說話,都是埋頭吃飯,隻聽見咀嚼拔飯之聲。秦穆嚴下馬走過,每過一處晉軍將士,都是站起身來敬禮,秦穆嚴也一一回禮。人人臉上都是肅穆,但又洋溢著過年的喜色。


    來到營壘高處的炮位上,何天賜站在那裏舉著千裏鏡看著,秦穆嚴走近,問道:“怎麽樣?太平軍突出去了麽?”


    何天賜放下千裏鏡,說道:“天色很暗,看不到什麽,但看火光,應該是突出去了,勝保部的籬笆本就紮得不是很牢,他光想著防範太平軍南下了。加上今夜是大年夜,勝保部軍營裏剛才還熱鬧得很,好像是在吃年夜飯。太平軍突襲之下,一定會突出去的。”


    秦穆嚴嗯了一聲說道:“可惜了,他們沒想到僧格林沁這隻老狐狸早就到了王口鎮,太平軍注定是要敗了。”


    何天賜長歎一聲說道:“他們是好漢子,縱橫七省,到了這般地步,還在堅定不移的想要北上,當真是令人敬重,隻可惜他們信錯了他們所謂的天父。”


    秦穆嚴搖搖頭說道:“他們隻是做了一個兵將該做的,完成自己的使命,成敗在他們看來已經不重要了。對了,僧格林沁的將令還沒傳來麽?”


    何天賜說道:“沒那麽快,估摸著也得到天亮,讓我們搶占束城的將令才會傳到。看今晚月色,明日的天氣一定是很寒冷的,要不我們半夜就啟程。”


    秦穆嚴點頭說道:“也好,否則明日天寒,野外行軍極是艱難的。你帶隊先走,我在這裏等到僧格林沁將令,就趕過來。”


    何天賜嗯了一聲,看著秦穆嚴說道:“大哥,等北犯的太平軍覆滅之後,大嫂也該到京城了,怎麽樣?想不想嫂子和孩子呢?”


    秦穆嚴白了他一眼說道:“你真當我是木頭啊,哪能不想呢?”他頓了頓笑道:“倒是你,老五,等閑下來,先給你找個老婆去。”


    何天賜摸了摸下巴笑道:“二哥不也還沒成親麽?我再等等好了。”


    秦穆嚴輕笑道:“二弟人家已經有洋妞相伴,說不定回到京城就要辦事了,也不會等多長時日了。”


    何天賜呆愣的問道:“二哥真的看上巴斯德的妹妹了?”


    秦穆嚴嘿嘿笑道:“出則同車,入則成雙,整日兩人黏在一起討論什麽學術問題,裹到一起去,那還不是遲早的事?”


    何天賜哈哈笑道:“二哥真是厲害,居然敢和洋人通婚。”


    秦穆嚴笑道:“這倒是挺新鮮,看看那洋妞脾氣好壞,若是脾氣溫順,我倒是覺得沒什麽。”


    何天賜嗯了一聲說道:“想不到大哥能接受二哥和洋人通婚,可為什麽不能接受七妹所嫁之人呢?”


    秦穆嚴麵色一寒,說道:“七妹命苦遇上這個人,本就是不幸,我是永遠不會接受的。”何天賜聽他說的堅決,低頭沉思也不再說話了。


    半夜裏,晉軍第一師開拔出營壘,獨流西北方向的喊殺聲一夜未停,到了即將天明的時候,僧格林沁的將令到了,果然是讓晉軍搶占河間縣束城鎮,防止太平軍南下。秦穆嚴得到將令馬上帶領殿後的兵馬開拔,好像已經準備了很久了,讓傳令的僧格林沁部軍官驚訝不已。


    是夜太平軍突圍,林鳳祥、李開芳親率兵馬打頭陣,接連突破勝保營壘七座,從晉軍和僧格林沁部布防的西北角空隙之間穿過,說也奇怪,晉軍和僧格林沁部都沒有兵馬前來堵截。而殿後的吉文元和朱錫琨部,和前來追趕的勝保部大戰一夜,殺退勝保部,跟了上去。太平軍不知道等待他們的將是一場滅頂之災。


    到得天明,廝殺一夜的太平軍往王口鎮而來,前鋒軍馬已經占領王口鎮附近的一個村落。想不到天明之後,天色依舊昏暗,寒冷的冷風襲來,氣溫驟降,野地裏行軍的太平軍將士被凍傷不少。山西團練所送的一萬件棉衣畢竟還是很少,近四萬太平軍還有三萬人馬沒有冬衣,饑寒交迫之下,不少人開始掉隊。


    林鳳祥、李開芳諸將不斷鼓舞士氣,告訴將士們到了王口鎮,便可有熱飯食吃,有屋子可住,當下催促軍馬加快步伐。


    林鳳祥看著相互攙扶行軍的兵士們,在寒風中艱難行進,心中一陣酸楚,抬眼看了看頭上壓著的烏雲,心中咒罵怎麽偏偏這個時候天色突變,如此寒流之下,如何能行軍打仗,難道真是天要亡我?心頭不祥的預感襲上心頭。


    果然前鋒軍傳令兵飛馬來報,前鋒軍在王口鎮外圍遇上了僧格林沁的馬隊,廝殺一陣,正在苦戰,急請中軍支援。


    林鳳祥聽了這個消息,呆了半晌沒有說話,一旁的李開芳怒道:“僧妖頭怎麽會到了王口鎮?他的帥旗不是還在王慶索的麽?”


    那傳令兵哭喊著說道:“兩位丞相,在王口鎮的真的是僧妖頭的大隊騎兵,請速派援軍,否則前鋒軍就完了。”


    李開芳看了看林鳳祥急道:“兄長,僧妖頭明顯是在王口鎮設下了埋伏,我帶兩千馬隊先上去把前鋒軍搶回來。中軍後軍不能再往王口鎮去了,馬上南下。”


    林鳳祥回過神來,長長的出了口氣,喝道:“好,開芳你馬上帶兵去應援。楊吉金!”軍帥楊吉金馬上催馬上前領命。


    林鳳祥大聲說道:“立刻傳令中軍、後軍,停止前進,轉向南下,往河間縣束城前進,我們要搶占此城,否則將是大敗之局。”李開芳和楊吉金馬上各自帶人催馬而去。


    當日,僧格林沁在王口鎮截住太平軍前鋒,以逸待勞的蒙古騎兵、察哈爾騎兵、黑龍江騎兵,兵馬盡出,在平原之上和太平軍前鋒軍大戰,是役前鋒軍師帥太平軍猛將楊文清拚死抵抗,當場戰死,前鋒軍崩潰,四下裏被清軍馬隊追殺。


    李開芳帶領兩千太平軍騎兵趕到之後,反複衝殺之下,殺敗清軍馬隊,收攏敗兵,以馬隊掩護剩餘的步兵南下束城而去。途中不斷遭到清軍馬隊追殺,大小接戰十餘次,李開芳的精銳騎兵也是損失慘重。


    林鳳祥帶領中軍會合吉文元、朱錫琨的後軍,疾奔南下,意圖搶占束城,以為據點。一路上寒冷的天氣讓太平軍不斷因為凍傷而減員,還和追趕過來的勝保部大戰了三場,雖然將勝保殺敗,但損失也是極為慘重。


    堪堪捱到束城,卻見外圍盡是壕溝、鹿寨和營壘,無法通行,營壘內盡是山西團練兵馬的旗幟。


    林鳳祥和吉文元、朱錫琨看了之後,都是默然不語。林鳳祥看到晉軍布防極嚴,雖然沒有主動出擊的跡象,但太平軍隻要靠近,便是火槍、火炮打過來,不讓太平軍過去。看了一會兒,林鳳祥長歎一聲,說道:“全軍野地先紮營,生火取暖、飽食之後,咱們繞道南下阜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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