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鹹豐三年七月,黃河南岸汜水鎮內,紅壓壓的紅頭巾攢動,熱鬧非凡,近八萬太平軍已經到達了汜水。自打離開了歸德,林鳳祥、李開芳、吉文元率軍沿黃河南岸西進,尋找可供大軍渡河的地點。一路上裹挾了不少青壯以為羽翼,又有不少撚黨、天地會等反清勢力加入。除去一路惡戰剩下的兩萬多百戰老兵,剩下六、七萬兵馬都是新附的百姓青壯,兵勢達到驚人的八萬。


    鎮上的府衙內,林鳳祥正在看著地圖,李開芳急匆匆的走了進來,說道:“兄長,吉文元的殿後人馬已經和清妖善祿部幹上了。”


    林鳳祥微微一驚,皺起眉頭說道:“來的好快,該部清妖戰力如何?”


    李開芳走到案子邊上,指著地圖說道:“吉文元在萬灘鎮設伏,清妖中伏大敗,已經向東逃去,戰力也和其他清妖一般,不堪一擊。”


    林鳳祥略略放心,說道:“我們在開封沒有耽擱,一路西來,想不到清妖還能追得上,這可有些奇怪了。”北伐軍到達開封之後,見河南巡撫陸應穀閉城死守。見清軍已有準備,林鳳祥和李開芳一商量,沒有浪費時間攻城,在城外搜掠了一番,直接繞城繼續西進。倒是讓陸應穀準備抬棺死守的架勢沒有了用處。不過陸應穀見太平軍大搖大擺的從開封城下走過,心有不甘,當晚帶領五千兵馬出城夜襲,結果被早有準備的吉文元殿後兵馬殺得大敗,折損大半兵馬,隻得逃回開封死守,不敢再出城追擊。


    李開芳點頭說道:“不錯,按著以往清妖的性子,必是要等打探到我等的行蹤才能追擊,兼之清妖兵馬軟弱,走三步停一步,是遠遠追不上我們的。可如今我們昨日才到了汜水,善祿就死死的咬了上來,難道他們真的提前算到我們會到汜水渡河?”


    林鳳祥站起身,負手而立看著府衙頂上殘舊的房梁,忽然說道:“渡河準備的如何了?”


    李開芳說道:“征集了十餘艘大船,第一批人馬已經過河了。按照這個運力來算,起碼要七日才能將全部人馬渡河,除非能再找到些多的船隻。”


    林鳳祥沉聲說道:“昨日我看了此處河水,不算湍急,把大船連接起來,拆鎮內的房屋,造浮橋渡河。”


    李開芳聞言驚道:“兄長,我問過當地百姓了,此時正直黃河汛期,河水漲落不定,現在雖然是河水平緩,但是說不定過幾日就會來場大水,那樣浮橋可是撐不住的。”


    林鳳祥搖頭說道:“不行,我等行蹤已現,清妖若是圍了上來,極是危險,我們後麵是托明阿、善祿、勝保有近六、七萬清妖追擊,而且聽聞清妖陝甘諸部也在調動,在這黃河岸邊接戰,我們沒有足夠的水軍應援,背水接戰太過凶險,而且我們的糧食也快用盡,隻有盡快過河才是。”


    李開芳點頭說道:“好,那我們就冒險試一試。”


    正說話間,隻見秋官正丞相朱錫錕快步走了進來說道:“二位兄長,大事不好,渡河的探子在黃河以北衛輝府、延津一帶發現大批清妖兵馬。”


    林鳳祥和李開芳同時驚道:“什麽?”朱錫錕急道:“昨日渡河的前鋒兵馬,派出的探子,在衛輝府、延津一帶發現大批清妖兵馬,可能有四、五萬人,看旗號是清妖直隸總督納爾經額的人馬。”


    李開芳走到地圖前看了看驚道:“清妖難道真是算準了,我們前麵才計劃在汜水渡河,清妖這麽快就有兵馬在衛輝府、延津等候,阻我北上、東進之路。”


    林鳳祥皺眉說道:“有三種可能,一是我們裏麵有清妖內奸,二是清妖隻是湊巧在衛輝府、延津出現,三是...三是有人布下了一個口袋要我們鑽。(.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


    朱錫錕搖頭說道:“商議軍情的都是我們廣西的老兄弟,不會有內奸的。”


    李開芳說道:“朱兄弟說的是,不過衛輝府、延津並非要地、險地,清妖四、五萬兵馬出現,看來不是湊巧,衛輝府、延津在黃河北岸,可以阻攔北上和東進之路,定是清妖故意守候在此的。”


    林鳳祥沉聲說道:“不錯,有人布置了一個大口袋,想讓我們渡河之後不能北上、東進,隻能往西去。”


    李開芳看著地圖說道:“往西是懷慶,再過去就是山西垣曲了。”


    林鳳祥點點頭說道:“正是山西,那邊難道清妖有重兵埋伏?”


    李開芳笑道:“清妖北方重兵隻有京城裏那幾十萬八旗老爺兵了,那些酒囊飯袋,怕他做什麽?”


    林鳳祥沉聲說道:“布置此策之人智計非凡,斷不會用些老弱殘兵來和我等決戰的。”


    朱錫錕問道:“那我們怎麽辦?”


    林鳳祥沉吟片刻說道:“我們定要在三日內盡快渡河,渡河後朱兄弟領一軍佯攻延津,我和開芳重兵攻打衛輝府,打通北上的道路。吉文元殿後,渡河之後,他部人馬監視懷慶和那南岸的清妖。我們定要集中全力打通北上的道路,不能按照清妖的布置被他們往西趕。”李開芳和朱錫錕二將轟然領命而去。


    當日,太平軍除了小船仍在運送兵將過河之外,所有大船全部集中起來,搭建浮橋,汜水鎮的官府民房被拆了一空,所有木板、房梁都被用去搭建浮橋去了。


    清軍勝保部、托明阿部在半路接住敗退的善祿部,合兵一處,向汜水鎮殺來。殿後的吉文元見清軍勢大,且戰且退,途中連殺三個回馬槍,硬是靠著不足一萬兵馬,托住了清軍近七萬兵馬的腳步。僵持了兩日,吉文元收到渡河命令,在營盤內設下疑兵,主力軍馬趕到汜水準備渡河。


    此時北伐太平軍已經渡河五、六萬人,糧草火器輜重等都已經過河,南岸尚有兩萬餘人等待渡河。吉文元趕回汜水鎮之時,林鳳祥、李開芳和朱錫錕已經過河,讓他也盡快過河。


    吉文元連忙指揮剩餘兵馬連夜渡河,哪知道吉文元才渡河,南岸尚有萬餘人沒有渡河,黃河河水暴漲,衝斷浮橋,將吉文元部截為兩半,看到仍在南岸的萬餘人馬,吉文元心中大急,想要讓小船過河運兵,哪知道河水太急,小船不能渡河,背後清軍勝保部看出便宜忽然殺至,更是不可能渡河的了。


    南岸太平軍中有千餘太平軍老兵,他們帶領新兵奮勇廝殺,抵住了數倍於己的清軍,到得晚間,吉文元派人冒死乘小船過河,帶來將令,命他們突圍南下,會合淮北撚黨南下,南返金陵。該部兵馬是夜突圍,但隻有三千餘人最終突出重圍,南下之後,一路被清軍追殺,雖然得到撚黨的幫助,但無奈清軍勢大,最後被剿滅在安徽南部。


    清軍勝保部在汜水圍殺近八千沒來得及過河的新附太平軍,倒是子太平軍北伐以來,打的第一個大勝仗,勝保、托明阿、善祿等人自是大吹大擂的捷報奏報上京去了,而突圍南下的太平軍,奏折中自然是“尚餘宵小逃竄無蹤。”


    林鳳祥和李開芳渡河之後,沒有停留,立刻分兵,朱錫錕帶領萬餘新軍佯攻延津,林、李二人親率大軍圍攻衛輝府。


    到了衛輝府才知道,清軍的主力也在這裏,共有三萬兵馬,加上直隸總督納爾經額又在當地招募的團練,有四萬多人守衛衛輝府。太平軍五萬兵馬圍攻,雖然兵力上比清軍多,但新兵太多,一個老兵要帶領五、六名新兵,而且這些新兵大多沒有打過攻城戰,堅忍不及老兵,太平軍在衛輝府下攻城受挫。


    李開芳臨陣指揮,命令開挖地道,準備玩老招數炸毀城牆,但哪裏知道城內納爾經額在招募團練的時候,放出了衛輝府牢房裏沒有犯死罪的牢犯,許諾守城折罪。囚犯裏有個牛人,叫任隨成的,是個盜墓的老手,見太平軍挖地道攻城,他向清軍進言,打探地道不用盲人倚城靜聽,也不用挖坑探聽,隻需每日清晨在城上眺望城郊野草,“草上無露則下有地道,遠近曲折,一目了然”。納爾經額溫言大喜,第二日清早起來,一試之下果然如此,太平軍所掘地道被清軍一一破壞。


    無奈之下,林鳳祥和李開芳隻得驅趕兵馬強攻衛輝府,但清軍野戰不是對手,守城倒是了得,連續攻打了七日,沒有任何進展。到了第七日上,吉文元飛馬來報,南岸清軍得到船隻,開始北渡,和吉文元部展開了廝殺。


    林鳳祥和李開芳聞言大驚,如今攻擊不順,糧草也將用盡,若是被清軍壓製在黃河北岸這狹長的地帶很是危險,東麵、北麵清軍皆有兵馬駐守,唯獨西麵的懷慶隻有數千兵馬,難道真的要調頭打懷慶去嗎?


    是夜,林鳳祥和李開芳看著地圖,都是久久不能下定決心,最後,林鳳祥咬牙說道:“我們繞過懷慶,直接攻打垣曲,布置口袋之人是想讓我們圍攻懷慶,然後在懷慶城下圍殲我等。既然如此,我們就反其道行之,直上垣曲,趁我們還有一戰之力,先去會會這山西到底是有什麽厲害的兵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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