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平川一動不動的坐在椅子上,眼睜睜的看著阿蠻過來給謝氏喂了一顆醒神的解藥。


    容安冷冷的看著他,問道:“你作何解釋?”


    周平川抬頭看向她,又看向她身旁巋然不動的佩劍護衛,搖頭道:“我沒什麽可解釋的,我也很奇怪,我什麽都不知道。”


    容安看著他油鹽不進的樣子,並不與他爭執,她有耐心,可以等。


    少頃,沉寂的大廳裏響起一聲嚶嚀,藥效發揮作用,謝氏幽幽轉醒。


    她慢慢坐直了身體,雙手抱著頭,看不清她的神情,但能看出她的不適和痛苦。


    她緩了好一會兒才放下手,她先看向容安的方向,容安也終於看清了她的模樣。


    謝氏清瘦而白皙,尤其那一頭披散的黑發將她襯的更加蒼白,這樣的膚色確實很像久不見天日。


    她麵容姣好,五官精致,一雙狹長丹鳳眼,眼角微微上挑,本該獨具神采,可現在卻晦暗不明。


    周旭陽和他的嬤嬤曾說過,謝氏因為夫君之死悲傷過度,哭傷了眼睛,看來此言不虛。


    謝氏揉了揉眼睛才費力看清坐在上首的人,她並不認識容安,於是又轉頭看向別處。


    當她看見坐在她身側的周平川時,瞬間彈跳起來又摔倒在地上,臉上滿是驚恐。


    阿蠻去扶她,謝氏卻躲閃似的往前爬,嘴裏喊著:“我哪也不去,不要帶我走。”


    容安蹙眉看著地上狼狽又激動的年輕女人,開口說道:“沒有人可以帶走你,包括周平川。”


    趴在地上的謝氏猛然抬起頭看向容安,怔楞了片刻後忽然驚喜大喊道:“你是皇後,你是皇後……”


    容安凝視著她,這個看上去不太正常的女人好像並不傻。


    確認了容安的身份,謝氏的情緒便穩定下來,她自己站起身,先給容安畢恭畢敬的行禮,然後走到周平川對麵的椅子前坐下。


    先前她看見周平川時滿臉驚恐懼怕,現在她看著周平川的眼神卻幽靜如海,一片死寂。


    前後對比懸殊,判若兩人。


    “是誰迷暈了你?”容安問道。


    “是他。”謝氏看著周平川答道。


    “他為什麽要這麽做?”


    “他要帶我和陽兒走,離開這裏,遠走高飛,而我不願意。”謝氏對答如流,凝視周平川的眼神空洞中藏著恨意。


    而周平川一直垂著眼睛,沒有對上她的視線。


    容安看著氣場微妙的兩人,事實好像正朝著她心中那個大膽又不完整的猜想一步步靠近。


    斟酌再三,她才問道:“他為什麽要帶你和陽兒走?”


    謝氏猝然失笑,隻是她的笑意滿是嘲諷和苦澀。


    她轉頭看著容安說道:“這就要從很久以前說起了,娘娘您對周家兩兄弟又了解多少?”


    “說實話,我還沒來得及去了解,但是我知道周家有問題。前些日子我在府上借宿,你已經悄悄給了我警示。”


    謝氏欣慰的點點頭,感歎道:“傳聞中皇後娘娘冰雪聰明,醫術高超,誠不欺我。”


    她受製於人,常年被困四方庭院中,一舉一動都受人監視,陽兒和她的嬤嬤是她知曉消息的唯一渠道。


    那日嬤嬤告訴她,府上來了貴客,是當朝皇後。


    要知道這些年來,甘州都在周家的絕對掌控之中,從未有人能壓的過他們。


    所以皇後的突然駕臨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遇。


    盡管如此,她也沒有抱太大的希望。


    皇後畢竟是一介女流,她性情如何;她會不會多管閑事,尤其還是重臣的家事;她有沒有那個能力,都有待商榷。


    因此她隻讓嬤嬤言語隱晦的提及兩句,若皇後聰慧有心自會追查,若是她毫無反應,自己也隻能認命。


    現在眼前的一切證明她是有心的,一切都該做個了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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