針頭拔出來後,創口隻有一點小小的殷紅,因為人死後血液已經凝結停滯。


    容安站起身,看著一群翹首以盼的人說道:“運氣好的話,這裏麵應該可以找到線索。”


    所有人的目光又都凝在她手裏的竹筒上。


    蕭瓚的神色有些複雜,他突然拿過容安手裏的竹筒,轉頭遞給魏瀾,不由分說道:“你來查。”


    魏瀾倒是很積極,小心的接過竹筒後,一拍胸脯說道:“放心,交給我。”


    容安沒有異議,又指揮他們將靠牆的一張桌子搬到中間,再喚阿蠻,送濾布、清水等用具進來。


    一群人全都圍到了桌邊,容安反而沒有擠過去,她退到椅子邊坐下,靜靜地等待。


    不過一盞茶的功夫,便聽見魏瀾疑惑不解的聲音:“這黑色的東西到底是什麽?”


    容安這才長長吐出一口氣。


    她起身走過去,魏瀾和醫官主動給她讓出了位置,隻見桌上放著一塊白色的紗布,紗布上沾著零星的黑色粉末狀顆粒。


    “這玩意兒遇水不化,且質地堅硬,絕不是人體內所有。”魏瀾看著容安肯定地說道。


    容安點點頭,又看向神色凝重的醫官,問道:“你們說,這會不會就是金剛石粉末?”


    醫官聞言瞠目結舌的看著她,魏瀾則是一臉恍然大悟,其餘人也都麵露震驚。


    “沒錯,書中記載金剛石粉末疏水親油,剛剛已經證明了它確實疏水,再用油證明一下不就好了。”魏瀾興衝衝的說道,也終於明白為什麽阿蠻送進來的東西裏麵竟然有一小瓶香油。


    他將紗布上的粉末抖落到油瓶裏,果然融了進去。


    “金剛石粉末,居然是金剛石粉末。”他忍不住驚歎連連。


    而西月國的醫官也目瞪口呆,深感不可思議。


    “到底什麽情況,什麽金剛石粉末?”不明所以的西月使臣焦躁的問道。


    同樣不明所以的還有蕭瓚和蕭廷,他們全都困惑的看著容安。


    容安解釋道:“金剛石粉末無疑來自於金剛石,人誤食之,會沾黏在胃避上,長期的摩擦下,會導致胃部出現瘡口,甚至穿孔,最終胃出血而亡。”


    她的解釋實在匪夷所思,在場所有人都需要時間來接受。


    過了好一會兒,醫官才看著她艱難的問道:“你的意思是皇太孫是被人害死的,就死於這金剛石粉末?”


    “沒錯。”容安看著他和西月使臣說道:“金剛石粉末如果被人食用,就是難以提防的慢性毒劑,所以我建議你們立刻將驛館裏的隨行人員全都控製起來。”


    西月使臣聽了不由渾身一震,二話不說,先派堂中的幾個侍衛即刻出發。


    人走了,他依舊惶惶不安的踱著步子。


    “你確定皇太孫是因為這個金剛石粉末而死?這可是非同小可的事情。”他神色肅穆的看著容安再次確認道。


    “若是你不信,那唯有給皇太孫驗屍了,剖開他的胃部,我相信裏麵還有更多的金剛石粉末。”容安的語氣是篤定的。


    使臣定定的看著她,她從容而坦蕩的神情已經足夠令人信服。


    “隻是我不明白,你為什麽這麽確定皇太孫的死因就在胃部?”這一次開口的是醫官。


    他問完,所有人又都看向容安,他們同樣困惑。


    容安看了眾人一圈,最後說道:“是皇太孫的酒。”


    “酒?”醫官詫異不已。


    “沒錯,皇太孫那麽好酒,我怎麽能不查一查他的酒,結果我發現他的酒並不普通,而是摻了一種不易察覺的止疼藥。”


    “止疼藥?”醫官再次瞠目結舌。


    “對,止疼藥,你也發現了皇太孫的身體抱恙,類似脘痞之症。


    你覺得皇太孫年輕,脘痞之症多是飲食不當造成的,並不是什麽刻不容緩的重症,而皇太孫本人也沒有重視,否則早就聽勸戒酒了。


    而事實上他的脘痞之症是金剛石粉末造成的,為了掩蓋這一點,也為了繼續麻痹你們,讓你們覺得這隻是一個平常的小毛病,還不打緊。


    就必須給他止疼麻醉。


    因為人體內生病,看不見摸不著,而疼痛是唯一的示警。


    皇太孫感覺不到疼痛,一切就被粉飾太平,但他的胃早就被侵蝕,已然傷痕累累。”


    容安說到這裏,看向臉色煞白的醫官,“你是醫官,深知這其中的道理,絕對不會做這樣的蠢事,那麽這酒中的藥到底是誰加的呢?


    不管是誰,這個人都居心叵測,也足以證明皇太孫的死是蓄意而為。”


    她說完,堂中一片寂靜。


    所有的疑問都解開了,隻剩下冷汗、震驚和冗長的疑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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