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後,晚風徐徐。


    陳知初沐浴後坐在妝台前,拿起麵前的一個白色瓷瓶,這是容安今日送給她的。


    說是用新開的薔薇研製而成的花露,能潤澤肌膚,也能鎮靜安神。


    她打開瓶蓋,果然立刻溢出一陣沁人心脾的清香,是薔薇的花香,清甜清甜的,濃鬱卻不刺鼻,似乎很適合春末夏初的季節。


    她忍不住倒出兩滴抹在臉頰上,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隻覺得心曠神怡,心情莫名都好了。


    她笑著拍拍臉,起身去窗邊的書案前坐下,拿起筆來繼續練字。


    她打小貪玩,琴棋書畫,沒有一樣是學得精的,如今重拾毛錐,倒不是想多個技藝傍身,而是練字最能讓人平心靜氣,也容易打發時間。


    她在這裏什麽都好,什麽都不缺,就是時間太多了。


    而此刻長樂殿的宮人可笑不出來,主子貴為昭儀娘娘,可至今陛下都沒有踏進長樂殿的大門,這著實說不過去,而且也十分的沒麵子。


    兩個守門的小內侍正沒精打采的站在門邊,盯著宮門下的兩盞紅紗燈籠兀自發呆。


    宮裏的規矩,每晚各宮大門上都要掛上兩盞紅紗燈籠,一旦陛下臨幸哪一宮,那麽該宮就先行卸下燈籠,宮中巡視之人看見後,再通知其他宮全都卸下。


    “唉,咱們長樂殿什麽時候能先摘了這紅燈籠。”其中一個內侍憧憬道。


    他話音一落,便見不遠處走來一行人,為首的人身穿黃色龍紋雲肩通袖膝襴袍,腰束玉帶,不是建平帝又是誰。


    兩個內侍不由喜形於色,等建平帝到了跟前,連忙下跪大聲唱喝道:“陛下駕到。”


    長樂殿內的人聽了都驚喜萬分,紛紛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準備迎駕。


    在寢殿內的陳知初也趕緊放下筆站起身,不過還不等她出去,建平帝已經到了眼前。


    “臣妾給陛下請安。”她垂頭躬身行禮。


    “起來吧。”建平帝負手站在她麵前,微笑著打量她。


    陳知初卻是不敢亂看,老老實實的站著。


    建平帝看著眼前拘謹的女子,她身上穿了一件清新素雅的交領睡裙,長發披散在肩頭,未著珠釵,臉上也未施粉黛。


    與那些一心期盼著他的妃子相比,陳知初對他的到來,更像是無所謂般。


    建平帝笑了笑,信步走到書案旁坐下。


    陳知初抬頭看了他一眼,見他正在看自己寫的字。


    “清心若水,清水即心。微風無起,波瀾不驚。幽篁獨坐,長嘯鳴琴。禪寂入定,毒龍遁形。我心無竅……”溫潤的嗓音在寂靜的寢殿內響起。


    “這是清心咒?”建平帝轉頭看著她問道。


    “是的。”陳知初垂著頭,下意識的咬了一下唇。


    “過來答話。”建平帝抬手扣了扣桌子。


    陳知初無奈,隻能走到他的跟前。


    建平帝看著她始終回避的眼神,說道:“看著朕。”


    陳知初沒辦法,隻能抬眸對上他的眼睛。


    說實話,她都沒仔細端詳過建平帝,他做太子時,曾有幸見過一兩次,不過都是遠望,哪敢仔細打量,再說也沒那個興趣。


    如今一看,他長得還是不錯的,龍章鳳姿,儀表堂堂,溫潤如玉,龍袍加身後還多了一絲英氣,但又缺少一種令人臣服的霸氣。


    陳知初打量建平帝的時候,建平帝何嚐不在揣測她。


    這陳家千金,從前便是個膽大妄為的,猶記得去年裴宴笙的生辰宴上,她那大膽的一曲。


    沒想到一年光景,她就入宮成了他的妃子,當初在秀女名單裏看見她的名字,他著實意外。


    按陳家夫婦的心性,他們不像是那種靠女兒進宮爭寵固權的人。


    那麽是她自己的意思了。


    “在宮裏自發抄寫清心咒,是你心不靜,還是拿這長樂殿當佛堂了?”建平帝斜睨著她。


    陳知初趕忙解釋道:“回陛下,臣妾隻是在練字罷了,隨手拿了本書當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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