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安發現他現在真的很偏愛綠色,今日穿的便是一身鬆石綠的交領長衫,坐在這綠意盎然的竹林木屋裏,倒也相得益彰。


    裴宴笙也看見她了,朝她招招手,容安便走了進去,坐在幾案旁的另一隻蒲墊上。


    案上已經擺放好剛煮好的茶,裴宴笙倒了一杯遞給容安。


    容安接過來放在鼻尖聞了聞,又啜了一小口,入口清香甘醇,除了茶香,仿佛還混入了一絲綠竹的清冽之氣,讓人神清氣爽。


    不過也是,窗外門外就是一片竹海,對竹品茗也是一大雅事。


    “侯爺好興致。”容安放下青瓷茶碗,微微笑道。


    “好興致談不上,我隻是來這裏消氣的。”裴宴笙頗為無奈的說道。


    這回答出乎容安的意料,她不由詫異的看著他。


    “誰惹您生氣了,誰這麽大膽?”她好奇的問道。


    裴宴笙看著她瞪大的眼睛,眼中全然是看熱鬧般的新奇,他忍俊不禁,心中的鬱悶散了七八分。


    “就是上次你得罪的那位孟小姐的父親。”裴宴笙說道,“看來你上回吊她還真不冤,孟家人確實一個比一個討厭。”


    這次換容安忍俊不禁了,會抱怨的裴宴笙多稀奇啊。


    “他怎麽得罪您了?”她不由笑問。


    裴宴笙將她臉上的揶揄看在眼裏,喝了口茶才答道:“朝堂上的事罷了。”


    容安知道這事不便細說,不過她還是提醒道:“侯爺還是提防著孟家人為妙。”


    裴宴笙放下手裏茶杯,眼神幽幽的看著她,“你在關心我?”


    容安抿了抿唇,眼睛微垂了一瞬才對上他的視線。


    “侯爺和孟家人,我當然是站在您這邊,畢竟我現在還得倚靠您不是?”她麵帶淡淡的笑意。


    裴宴笙看著她婉婉而笑的樣子,盡管她沒有承認,但是他知道她心裏還是關心他的。


    而且她視自己為倚靠,也讓他心裏升起一暖意。


    “孟家不過是跳梁小醜,我根本沒放在眼裏。”他看著容安說道,眼神中是安撫和保證。


    今日他確實是有些生氣,但還不至於是因為孟賢那廝的言語挑釁。


    真正讓他生氣的人是建平帝,雖然他臨危受命,匆匆登基,可他做皇帝這些日子了,似乎並沒有什麽長進。


    缺乏魄力,也缺少果敢,耳根子還軟,過於仁慈。


    想到這裏,裴宴笙隻能在心中歎氣,他完全是在景帝和皇後的羽翼下長大的,沒經曆過風霜洗禮,一生平安順遂,包括做皇帝都是水到渠成。


    如果景帝睜眼看見兒子成了這樣優柔寡斷的皇帝,一定會後悔當初沒有早早曆練他。


    而自己也不過是去年才成了他的老師,建平帝本性純良,虛懷若穀,但光是這樣,是坐不穩帝位的。


    “如果是別人說這樣的話,我一定笑他狂妄自大,但是侯爺您這麽說,我是信的。”容安的話打斷了裴宴笙的思緒。


    他愣愣的看著她,不知何時,夕陽的霞光已經悄然從門口溜了進來,此刻已經爬上了兩人之間的案幾。


    晚霞將她身上煙紫色的紗裙映照的更加鮮豔了,頭上戴的淺紫色的水晶珠釵也熠熠生輝,膚色更是瑩白如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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