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天空飄起了小雪。


    天剛蒙蒙亮,城中的菜市口就圍滿了人。


    有一個年輕女子在布告欄旁的桅杆上上吊自殺,還留有一封血書張貼於布告欄上。


    場麵相當詭異,可架不住眾人好奇心作祟。


    有識字的讀書人朗聲念道:“小女殷氏雪怡,自幼飽讀詩書,知書達理,從不為惡。


    今生唯一之過錯就是對燕王心生愛慕,然慕艾之心,人皆有之。


    可不想小女的心思卻遭燕王妃所不容,她百般刁難,甚至遷怒家姐。


    家姐被她用計趕出王府,對小女更是趕盡殺絕。


    她買通劫匪將我擄出城外,肆意淩辱,惡意報複。


    小女艱難虎口逃生,隻為將她的真麵目揭露於人前。


    天理昭昭不可誣,莫將奸惡作良圖。


    留此血書,以死明誌。”


    音落,所有人倒抽一口冷氣,震驚不已。


    這吊死的可憐人竟是殷家小姐,而她這張字字泣血的遺書直指燕王妃。


    一時間眾人議論紛紛。


    “這不大可能吧,王妃怎麽可能是這樣的人,前些日子她還代替王爺去保州管控疫情,保州的百姓都稱頌王妃仁心厚德,她離城的時候,民眾夾道送別,十分不舍。”


    “是啊,我還聽說她救了出雲城的先鋒大將,順便還捉住了北齊的細作,出雲城的將士對王妃是有口皆碑。”


    “更早些時候,欒平郡發大水,王妃捐了兩萬兩白銀,還有五千兩的藥材賑災。”


    “聽你們這麽一說,王妃嫁來燕北沒多久,卻為咱們燕北做了不少實事,可她卻從不肆意張揚。”


    “對啊,這明明就是一位宅心仁厚,低調務實的王妃。”


    雖然被指控,但容安的那些事跡也就此傳開了。


    不過有支持的聲音,自然也有反對的聲音。


    “你們沒聽說過知人知麵不知心嗎,這表麵的功夫是做的漂亮,可背地裏什麽樣誰知道呢?”


    “沒錯,女人最是善妒,誰高興自己的夫君被人覬覦呢?”


    “事出必有因,這殷家小姐好端端的幹嘛汙蔑王妃呢?”


    一時間眾說紛紜,很快府衙的官兵來了。


    為首的人先去撕了血書,然後又讓人將殷雪怡的屍體放下來抬走。


    一行人來去匆匆,縱然天寒地凍,屍體和血書都被帶走了,圍觀的眾人依舊久久不散。


    魏青從人群中退了出來,麵色猶疑,他沒有想到自己剛到幽州,就看見了這樣的一幕。


    ……


    王府很快得到了消息,蕭廷去見徐太妃,希望她能出麵主持大局。


    他早已將莊子上發生的一切都告訴了她,王府的人比誰都清楚,今早的這一出就是赤裸裸的汙蔑。


    如今蕭瓚在燕山療傷,府中便是徐太妃的話最有分量,何況她作為容安的婆母,這時理應站出來維護她。


    “讓我幫她說話?”徐太妃冷笑,“不可能。”


    蕭廷看著她一副決然的樣子,不由頭疼無奈。


    “您這又是何苦?”他問道,“任由謠言肆意,最後中傷的還不是王府的顏麵。”


    徐太妃定定的看著他,開口道:“蕭廷,你四弟受傷,我已經很痛苦難過了,別再逼你母親做不想做的事情。


    至於王府的顏麵,我自會想辦法。”


    蕭廷皺眉看著她,看不懂她,也琢磨不透的她的話。


    但她唯一表達清楚的就是不會幫容安。


    他不由搖搖頭。


    看著蕭廷失望離去的身影,徐太妃歎了一口氣,但眼神卻沒有半分的動搖。


    徐太妃不出手,蕭廷隻能自己想辦法。


    他冷靜下來,動身前往府衙,然後傳喚了殷父和幽州按察使。


    經由殷父之口,得知殷雪怡於數天前,卷走一家細軟帶著丫鬟一起失蹤。


    蕭廷推斷殷雪怡是在出走的路上被歹人盯上的。


    於是他將殷雪怡如何勾結外人殘害親姐,然後將他們引至城外準備一網打盡的事情全都說了出來。


    殷父和按察使全都大吃一驚,尤其是殷父,當即嚇的渾身哆嗦,痛哭流涕,跪倒在地。


    蕭廷看著他老態龍鍾的樣子,體恤他連失兩女,必定備受打擊,便著人將他先送了回去。


    接著他又交代按察使將事情的經過書寫成文,張榜相告,再有妄議者嚴懲不貸。


    府衙的人動作迅速,很快城內各處都張了榜。


    王府的回應來了,且義正言辭,條理清晰,再加上殷家這個苦主閉門謝客,一聲不吭。


    作為看客的百姓倒沒有理由去聲討什麽。


    不過總有零星的質疑從角落裏冒出來,質疑王府護短,質疑王府以強權脅迫殷家,質疑王妃本性惡毒善妒,德不配位……


    這些聲音如丟入大海的細小石子,很難找尋,卻總是驚擾平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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