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變了。”他違心的說道,“隻是我們看問題的眼界不同。”


    徐太妃冷靜了一些,將信將疑的看著他。


    “從小祖父和父親就教導我們兄弟,治軍需得公正嚴謹,賞罰分明,方能服眾。


    她立了大功,這是不爭的事實,母親覺得將她支走,不許提她,就能抹殺一切嗎?


    不,這隻是掩耳盜鈴罷了,更不是君子所為,我們這樣是忘恩負義,與那些不齒之輩又有何不同?”


    蕭瓚一番話令徐太妃覺得理虧,氣焰都消減了,但她還是搖頭道:“我不否認她的能幹和聰明,但是我沒辦法喜歡她。


    看到她,我就想起你祖父,想起你父親,還有你的哥哥們,我很難受。


    你說我支走她,是的,我就是故意的,平日我能容忍她,可重要的日子,我隻想我們一家人在一起,她不該攪和進來。”


    “母親,你這是牽連和偏見。”蕭瓚說道,“父親曾說,罪不及父母禍不及妻兒……”


    “夠了……”徐太妃打斷他,“別跟我說這些道理大義,我都懂,但我做不到,你也別逼我。


    何況我也不是什麽惡毒婦人,我沒有做任何傷害她的事情,這已經是仁至義盡,你還想讓我怎麽樣?”


    蕭瓚沉默下來。


    徐太妃卻盯著他,並未結束盤問,“今日竟從你口中聽到她的名字,我聽著很不舒服。”


    蕭瓚自嘲一笑,看著她的眼神疲憊又無奈,“母親何必如此為難兒子,既讓我娶了她,又讓我時刻與她劃清界限。


    與其揪著一個稱呼不放,不如想一想如何和大哥坦白,大哥很喜歡她,他以為我們很恩愛,您覺得我應該在大哥麵前如何稱呼她呢?”


    徐太妃被問住了,想起蕭廷,她也覺得棘手。


    當初知曉那個秘密的時候,考慮到他的身體和情緒,生怕刺激到他,就決定對他隱瞞。


    蕭廷是幸存了下來,可他受到的折磨和傷害也是巨大的,她希望他可以輕鬆無憂的過日子。


    娶妻生子,過正常人的生活。


    雖然她沒能給他挑一個十全十美的妻子,但這些年有了蕭熠,好歹也是其樂融融的。


    不過眼下很快就要瞞不住了,確實是要找個時機將真相告訴他,但願他能接受,也別怪他們隱瞞。


    ……


    蕭瓚從福壽軒出來,冷風迎麵吹來,吹的他心裏冷颼颼的,也讓他更清醒。


    想起先前在瑤光殿裏的任性妄為,他不由搖搖頭。


    他應該讓自己變得更成熟穩重,自怨自艾是多麽幼稚的行為。


    回到瑤光殿,來福帶著幾個宮人正在連夜修屋頂。


    自從出了馮姑姑的事情,蕭瓚和容安就將整個瑤光殿肅清了一遍,現在的瑤光殿就像鐵桶一般,不存在任何有異心的人。


    這裏麵發生的事情也不會有人說出去,但並不能防住外麵的人往裏麵跑,所以還是盡早修繕的好。


    東配殿的屋頂破了,久未踏足的西配殿亮起了燈。


    蕭瓚推門進去,裏麵等候的是許久未見的薛彥。


    “屬下見過王爺。”薛彥抱拳道。


    蕭瓚關上門,走到案邊,看著他問道:“京城的探子來了嗎?”


    薛彥一直駐守幽州,為他處理各種庶務機密。


    “來了,一行二十人,暗自走訪了府衙,軍營,馬場,還有城外的金礦,我們當做什麽都不知道,一切照舊。”


    “很好。”蕭瓚說。


    “這群人在幽州一無所獲,又奔去了保州和邊城。”薛彥道。


    蕭瓚並不意外,保州和邊城都是燕北的軍事要地,這兩地肯定著重查,不過他們注定無功而返。


    “可知是誰的人?”他又問。


    “不知。”薛彥搖頭,不過神色有幾分奇怪。


    接著他從懷中摸出一張紙條遞到蕭瓚麵前。


    “其中一個探子昨日一路尾隨王妃進了靈光寺,然後等到夜間,將這張紙條塞進了王妃的廂房。”


    蕭瓚看著麵前的紙,渾身一僵,上麵隻有簡單的四個字:小心蕭家。


    半晌他才抬起頭來,神色凝重的看著薛彥問道:“她看到了嗎?”


    “沒有,探子一走,我們的人就進屋將紙條截胡了。”薛彥肯定的說道。


    蕭瓚暗自鬆了一口氣。


    薛彥走後,蕭瓚靠在椅子上,兩眼盯著案上的紙條。


    就在剛剛他還不知道這波探子到底是誰的人,現在這張紙條告訴了他答案。


    景帝是絕不可能提醒容安的,他是最清楚蕭家和鎮國公府恩怨的人,而且這恩怨就是他一手造成的。


    他想提醒容安根本不用等到現在。


    原來是裴宴笙,竟然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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