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氏對著代玉發泄了一通,這才將她趕出去。


    她剛待了沒一會兒,又聽見腳步聲。


    她心煩意亂的吼道:“不是讓全都滾嗎,別來打攪我。”


    身後的腳步聲一頓,隨即響起殷雪怡的聲音:“二姐,你這是怎麽了,誰惹你生氣?”


    殷氏見是自己的妹妹,渾身的氣焰一下子消散了,露出脆弱不甘的一麵。


    殷雪怡見狀,自然趕緊安慰她。


    姐妹兩一番推心置腹的交談,殷雪怡便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你二姐我現在成了人人都能作踐的對象了。”殷氏紅著眼睛苦笑道。


    殷雪怡握著她的手,一臉心疼的看著她,一邊抹著眼淚歎道:“我們姐妹二人怎就命這麽苦。”


    殷氏看著妹妹梨花帶雨的模樣,剛剛隻顧著自己吐苦水,這才想起來問道:“怎麽了這是,為何說這樣的話?”


    這不問還好,一問殷雪怡就哭成了淚人。


    “曲家的媒人上門了。”她哽咽道。


    殷氏一聽,大驚失色,追問道:“什麽時候的事情,父親母親明明答應了我。”


    “就是今天的事情,此一時彼一時,大哥大嫂拿你回府要東西的事情說項,說府上實在過不下去了,還說那對兒瑪瑙柿子也是曲家幫忙贖回來的,欠了人家的情,也欠了人家的錢,就要拿我去還債呢。”


    殷氏聽了臉色慘白,這敢情是她造的孽啊。


    “我從小飽讀詩書,若要我嫁作商人婦,我寧願一頭撞死。”殷雪怡淚眼模糊的以死明誌。


    殷氏嚇的不輕,焦急的訓斥道:“胡說什麽!”


    殷雪怡委屈的癟著嘴,哭著撲進她懷裏,哭喊道:“姐姐救我,你若再不管我,那我真的隻有死路一條了。”


    殷氏又急又心疼,拍拍她的後背道:“我當然會管你,要不我去找你姐夫,讓他同我一起回殷家給父親母親施壓。”


    “沒用的。”殷雪怡搖搖頭,“現在殷家正反感王府的人,再說自古兒女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王府再大也管不了別人家的嫁娶之事。”


    “那可怎麽辦?”殷氏六神無主,感覺這次似乎板上釘釘了。


    “事到如今,我隻有先一步將自己許出去,才能逃脫曲家的魔掌了。”


    “許給誰?”殷氏吃驚的看著她,“一時半會兒上哪找好人家去?”


    殷雪怡拉著她的手,一字一句的說道:“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


    二十六是個好日子,宜嫁娶。


    也是李銘恩和阿湖的大喜之日。


    容安一早就起來了,實在是興奮的睡不著。


    光是衣服就換了好幾套,不可喧賓奪主,但也不能失了喜慶。


    最後選了一件茶花粉色的撒花煙羅衫,梳了個飛仙髻,發簪同色芙蓉石珠花,端莊華貴又不失俏皮。


    紫蘇和阿蠻都被容安的歡喜感染,知道今天是李老板的大喜日子,還紛紛像模像樣的包了紅包隨禮,迫不及待的要出府去吃喜酒。


    李銘恩買的宅子在長安街上,是一個兩進的院子,不大不小,布置的很溫馨。


    阿湖早就住進來了,李銘恩恪守禮儀,之前一直住在鋪子裏,不過今天他就可以名正言順的住進來了。


    李銘恩邀請了左鄰右裏,還有鋪子裏的夥計,小小的院子裏也擺下了六桌酒席。


    容安上午便過來了,親眼看著阿湖梳妝打扮,穿上鳳冠霞帔。


    今日的阿湖分外的美,火紅的嫁衣襯托的她麵如芙蓉,眼波中流轉著新嫁娘的嬌羞和喜悅。


    容安看著她,總是不自覺的嘴角上揚,為她高興,為她幸福。


    她送給阿湖的新婚禮物是一尊和田玉送子觀音,原本她想趁著這個機會,將珍寶齋和珍寶坊統統送給他們夫妻二人。


    可他們死活不依,這兩家店鋪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暫時都在李銘恩的名下,但是李銘恩早就說過,他隻是幫忙打理,鋪子永遠都是李家的產業。


    阿湖更是說,他們兩原本都是無根之人,是李家給了他們活路,李府永遠都是他們的東家,小姐永遠都是他們主子,替小姐管理家業便是他們一輩子的使命。


    容安還能說什麽呢,在她心裏,這輩子他們早已超脫了主仆的關係,而是一家人,一家人還分什麽彼此。


    所以隨了他們的意願,送一尊送子觀音給他們,盼著他們早日添丁,開枝散葉。


    婚禮之婚本為昏,黃昏一向被視為吉時。


    戌時,李銘恩和阿湖行拜堂大禮,拜高堂時他們拜了坐在上首的容安。


    容安看著一對新人,高興的幾乎落淚。


    上一輩子相繼慘死的兩個人,這一輩子喜結連理,永結同心。


    沒有人比她更清楚,這一刻的圓滿是多麽的彌足珍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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