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睛緊緊盯著那人往外走,極力控製著自己想要跟上前的腳步,也因此沒能在孤影打進電話的第一時間接起來。


    確認了剛剛自己見到的就是蘇菀本尊後,蕭霆燁有那麽一瞬間想要錘爛自己的理智,如果在見到她的第一刻,就跑上前去相認,是不是就不會錯過她了?


    想到這,蕭霆燁一口氣從門診樓衝到醫院大門口,一路上用實現搜索著周圍的人群,之前那抹熟悉的樣子卻再也沒能被捕捉到。


    於是,他不顧在身後急著追趕的孤影,隨意地跨上一輛停在醫院門口接客的空計程車:「徐家匯……(菀姐家的地址)」


    ※※※※※※


    這一周以來,在跟王醫生做心理諮詢的時候,蘇菀都盡量避免提到蕭霆燁的名字,因為他,不是個普通人,無論是他的家族身份,還是他的職業頭銜,都不允許有任何私底下的「愛情故事」是圍繞他發生的。


    在談話的時候,蘇菀總是用「那個站在光裏的他」去指代蕭霆燁,因為無論是兩人的第一次見麵,還是後來在錢恆出現後她的心理防線崩塌時,他都是閃閃發光的帶著光而來。


    今天在醫院的藥房,似乎是她從世冠八強賽那晚之後,第一次聽到他的名字被完整的提及。本以為把兩人的相處分享給了醫生,她心裏的牽動就會少一些,可事實告訴她,隻是「蕭霆燁」三個字,就足夠讓她連呼吸都帶著痛了。


    孤影說蕭霆燁胃病又犯了的時候,是心疼的,但自顧不暇的她,著實沒力氣去關照另一個病人,隻能是慌忙地逃離現場。


    回到家,蘇菀無力地把藥隨意地放在茶幾上,整個人就這樣順著沙發躺了下去,她突然覺得好累,好像睡一覺,甚至希望抹去在醫院碰見孤影,聽到蕭霆燁生病的這一段記憶。


    可人才剛迷糊著要失去意識,家裏的門就被人敲響了,蘇菀本不想理,可對方卻自報了家門:「蘇菀,是我,蕭霆燁。」


    也不知「蕭霆燁」這三個字有什麽魔力,震得蘇菀突然就清醒了過來,她起身走到玄關,試圖去確認剛剛的敲門聲和他的聲音是不是幻覺,隨後蕭霆燁像是感應到了似的,有一次敲了門:「我有話,想對你說。」


    蘇菀深呼吸了幾口氣,將自己身體裏僅剩的那一點元氣逼了出來,換上了一副看上去有些輕鬆的表情,開了門。


    聽了孤影的描述,蕭霆燁多少對蘇菀的狀況有了些準備,但等他真的看到眼前臉色青灰,瘦削著快沒了魂的人影時,還是震驚得說不上話,不過短短兩個月沒見,蘇菀怎麽就病成了這樣?


    「你,找我,有什麽事?」蘇菀沒敢抬頭直視蕭霆燁的臉,生怕目光相接的瞬間,自己會忍不住想哭。


    「我能,進去嗎?」蕭霆燁小心翼翼地問道。


    蘇菀讓開了道,以示同意。


    進了門,蕭霆燁發現屋子裏有些冷,他環顧四周,覺得這房間似乎比以前昏暗了一些,少了許多的煙火氣。


    「孤影說,在醫院見到你了,知道你生病了,所以我來,看看你。」


    「隻是,小病,沒有什麽大礙。」


    「不開暖氣,不冷嗎?」


    「剛,回來,還沒來得及。」說著,蘇菀走過去,打開了暖氣片,「你,坐一下,我去,給你,沖咖啡。」


    「好。」


    盡管蘇菀的話說得生分,但蕭霆燁卻是沒拒絕,他在沙發坐下,一眼就看到了一旁畫架上雜亂而陰暗的未完成畫作,確定了剛剛蘇菀說的那句「沒有什麽大礙」,隻是客套。


    另一邊,蘇菀站在廚房裏盯著正在沸騰中的熱水,不斷回想著手沖咖啡的步驟,她已經很久沒有做過這麽複雜的東西了,在灶台前生疏的模樣,連她自己都有些看不下去。


    那些抗抑鬱的藥吃得她反應遲鈍,整個人沒什麽力氣,連磨咖啡豆的把手都快要轉不動,好不容易把濾紙架在杯子上,那沖咖啡的小水壺的重量又是讓蘇菀一陣的手抖。


    「你什麽時候回來的?」蕭霆燁接過咖啡,問道。


    「幾天前。」蘇菀不敢把日期說得太精確,生怕被發現跨年那晚,她其實在家。


    「隔壁的房東要賣房子,我們會在月底搬走。」


    「所以,你是來,取那隻備用手機的嗎?」


    在蘇菀的認知裏,蕭霆燁的意思是在表達,以後,兩個人能見麵的機會越來越少了,而唯一維繫著他們關係的,還有蕭霆燁之前沒來得及拿走的那隻手機。


    可蕭霆燁從沒想過蘇菀會問出這個問題,他其實不想把備用機取回來,因為這樣,以後至少還有一次見麵的機會。


    「不是,今天,隻是純粹的,來探病。」


    這回答,一時間讓房間裏冷了場,蕭霆燁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想掩飾尷尬,卻不經意皺了眉頭,因為咖啡的味道不對。


    「這豆子,還是澳珀帶回來的?」


    「是,是你之前,留下的,怎麽了嗎?」


    「可能,是太久沒喝黑咖啡了,有些不習慣它的酸味。」


    被這麽一點,蘇菀才想起來,今天沖咖啡的時候,沒放溫度計測水溫,越是名貴的咖啡豆對沖泡的水溫和手法越是要求高,大概是水溫和手抖的緣故,讓咖啡有了酸味。


    「對,對不起,可能是我,沒控製好溫度,我再去給你沖一杯。」蘇菀伸手要去收蕭霆燁手裏的咖啡,靠近的時候猛然想起孤影說的關於蕭霆燁胃又出了問題的事,立刻改了口,「或者,我給你換蜂蜜水吧。」<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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