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手,聽到沒有?讓我看看他的情況!”璃月想要從兩位保鏢手中掙紮出來,可是,兩人絲毫不肯鬆手。


    “抱歉,夫人,這是先生的命令。”


    話才落,她被推到了門外。


    不等回身走進去,門‘砰’一聲重重的關上,一點罅隙都不餘下。


    “管家!讓我進去,他現在情況到底怎麽樣了?”她奮力的拍門,可是,這根本無濟於事。


    她敲得有些累了,額頭抵著冰冷的門,有些力不從心。


    自己這是幹什麽呢?明明那樣討厭季擎川,明明每天都在想著該怎麽和他劃清楚界限,可是,現在……


    何必又對他的事這樣關心?


    不敢去想,她抱著自己緩緩蹲下身來。


    夜風吹來,有種說不出的寒意襲卷全身,她瑟縮了下身子。一抬目,就見到那好看到近乎妖媚的男人拎著箱子從車上跳下來。


    “怎麽蹲外麵?”看到門口的她,蒼木詫異的挑眉,猜測了下,“被家暴了?”


    現在她哪裏還有心情開玩笑?


    璃月苦笑了下,扶著門勉強站起身,“你進去看看吧,他情況似乎不太好。”


    “嗯。”蒼木指了指緊閉的門,“不一起進去?”


    “不了。”她搖搖頭,又說:“大家不會讓我進去的。”


    “鬧別扭。”蒼木一副了然的樣子,攤攤手,“那你站一會兒,這種時候別去招惹那暴君的好。”


    璃月淺笑著點頭,蒼木沒有再說什麽,推門進去了。


    此時……


    屋外,又恢複了一片安寧。


    璃月依靠著法廊柱,仰頭望著漫無邊際的夜空。


    今晚,連一顆星星都找不到,月亮也不知道躲在了哪裏。


    整個夜幕,就像是一塊無底的黑洞,讓人看不到方向。


    她的方向,又在哪裏?


    大概,真的是懷孕以後,才能徹底找到自己的位置。


    至少,今時今日,她注定了要替姐姐生活……


    …………………………………………


    不知道等了多久,等到雙腿有些酸麻的時候,門終於被從裏麵拉開來。


    璃月一轉身,就見到蒼木從裏麵走了出來。


    “他怎麽樣了?”璃月站直身子,輕聲問。


    暗夜裏,嗓音輕淺,卻夾著絲絲縷縷的憂傷。


    蒼木看她一眼,聳肩,“還是老樣子。”


    “他到底是怎麽了?”璃月很好奇。


    蒼木沉吟了下,似乎是在猶豫該不該說。


    璃月看出他的為難,也不想再多勉強,隻說:“不能說就算了,我也隻是隨口問一下。”


    況且,這是季擎川的事,該關心他,擔心他的不應該是她……


    “你去哪?我送你過去。”蒼木看她一眼,“總不能真在外麵站一夜吧?”


    “去念念家。”她剛給慕念念打了電話,求收留。


    “哦,哪個念念?”蒼木邊打開車門,率先坐進去。


    璃月也彎身坐進去,才回答:“慕念念。”


    “原來是那小丫頭。”蒼木笑了一下,發動引擎,“沒想到你們認識。”


    “不但認識,而且還是很好的朋友。”璃月笑了一下。


    車,行在街上。


    街燈、人流、皆從眼前一劃而過。


    璃月坐在副駕駛上,怔忡的看著窗外,腦海裏卻還是不自覺的浮現出剛剛季擎川那痛苦的樣子。


    抿了抿唇,終究還是忍不住又問了一次,“他……現在穩定了嗎?上次發作的時候好像發燒得很厲害,這次還有發燒嗎?”


    蒼木的視線還落在前方的路況上,聽到璃月問,他笑開來。


    “看來,吵架歸吵架,你還是一樣的關心他。”


    關心?


    璃月神思恍惚了一下。


    這叫關心嗎?自己為什麽要關心他?


    舔了舔唇瓣,她本想解釋什麽,可是,唇動了動卻發現自己根本沒什麽好解釋的。


    不是關心,難道是好奇才會這麽問嗎?可她一向都不是一個會好奇的人。


    “你放心吧,嫂子。”蒼木見她久久沒說話,邊開了口,安慰她,“情況比上次稍微好一點,雖然有一點點發燒,但很就控製了。現在睡得很好。”


    聽完蒼木的話,璃月的心,這才終於放下。


    直到此刻,她才知道,原來自己居然一直在擔心他。


    “你剛剛不是問我他到底是怎麽了嗎?”蒼木用餘光睨她一眼。


    璃月側過目來,“你並不想說,不是嗎?”


    “不是不想說,隻是覺得這些都是川的事,他不見得想要我告訴你。”蒼木握著方向盤,平穩的朝前開。沉吟了一下,又繼續:“可我覺得,現在這種情況,你應該要知道,至少,對他的情況會比較好。”


    璃月側過臉來看著他,沒有插話,隻等著他繼續將話說下去。


    窗外的街燈,寂寥荒蕪,從蒼木那張絕色容顏上劃過。


    他的情緒,突然變得有些低落。


    手握緊方向盤,又鬆了一些,繼而再握緊。接下來的話,才好不容易說出口,“他腦子裏留了一顆子彈,子彈壓著神經,越來越糟糕。”


    “子彈?那是怎麽來的?”璃月驚愕的張大嘴。


    “嗯。至於怎麽來的,我不能告訴你。”蒼木重重的看了璃月一眼,抿了唇,才說:“現在他的情況已經越來越糟糕。我擔心……再過不久,連我都會控製不了局麵的惡化。”


    他的語氣,變得有些沉重,悶得讓人幾乎透不過氣。


    璃月的手,下意識握緊了一旁的車門。


    她別過臉去,看著窗外。好一會兒,才轉過臉來,深吸口氣,像是鼓足了勇氣,問出口:“最糟糕的……會是什麽結果?”


    “子彈打在腦子裏他還能活這麽多年,已經是奇跡了,他這麽多年,每天都是在和死神做鬥爭。”蒼木沒有看璃月,隻說幽幽的說話。


    頓了一下,重重的拍了方向盤一下,才將後麵的話說出口,“最糟糕的,就是死亡。而且……正在逼近。”


    他想盡量說得輕鬆一些,可是,說出口後,他發現氣氛變得越發的沉重。


    璃月急急呼了兩口氣,閉著眼,仰靠在那兒。


    其實,剛剛聽蒼木提起,她就已經想過這個可能。


    可是,如今聽蒼木說得這樣直接,心頭還是狠狠震了一下,有種說不出的疼。


    更是無法想象,那個狂妄霸道的男人,那樣一條鮮活的生命,會……


    她不敢再往下想,隻是閉上眼去。


    半晌,等情緒平穩了一些,才輕問:“有其他辦法嗎?”


    “動手術,把子彈取出來。”


    璃月知道一定不是那麽簡單。


    如果隻是一個手術這樣簡單的話,蒼木也不會等到現在。


    “可是,手術卻異常的艱難。我們都知道,這兒不能隨便碰。”蒼木點了點自己的頭,看一眼璃月,“一旦開顱動手術,傷到神經,也許會立刻沒命。又也許,隻是失去記憶。又或者……變成癡呆。結局不可預料,可一定不樂見。所以,一直到現在他都不肯動手術。”


    “既然有機會,為什麽不願意試試?”


    “這是他的決定,誰都沒有權利替他選擇。”蒼木深吸口氣,“其實,我完全能理解。成功活下來的幾率僅有10%,有誰會有勇氣將自己的命送上手術台?”


    “可醫生是你。”璃月的情緒有些激動。


    “有差嗎?就算是我,照樣也隻能保證10%的幾率,而且,這其中還包括有可能便白癡。”


    蒼木停下話頭來,璃月一時也接不上話,隻覺得腦海裏一團亂,胸口像是被一根鐵絲緊緊勒著一樣,讓她喘不過氣。


    車廂的氛圍,變得異常的壓抑。


    街燈掃過來,兩個人的臉色都不太好看。


    “我們都了解川。”沉默了好久,蒼木才又開口:“他那樣驕傲固執,怎麽可能會容許自己變成癡呆?”


    是啊!


    季擎川習慣了掌控一切,怎麽可能會容許自己變得那樣狼狽,那樣不堪?


    “他寧願選擇……”‘死’字,璃月沒有說出口,終究是閉上眼,再沒有說話。


    “我之所以和你說這麽多,並不是希望你和我一樣難受。”蒼木看一眼她難過的樣子,想說什麽安慰她,可是,終究又覺得無話可說。


    隻說:“我是希望你能幫忙勸勸他。”


    “我?”璃月i笑了一下,搖頭,“我不可能能說服他。”


    “你畢竟是他妻子,不試一下就下了結論,態度豈不是太消極了?”


    妻子?


    她其實連他妻子都不是……


    這話,璃月沉沉的壓在了心裏。


    終究,點頭,“好,有機會我和他好好聊聊。”


    ……………………………分割線………………………………


    慕念念正在大廳裏來來回回的走動,眉心揪得緊緊的。


    剛剛璃月打電話過來,斷斷續續的和她說了今天的事。


    真沒料到,有一天事情會變得這樣複雜,連阿姨都知道了她和季擎川的事。


    門,‘哢噠’一聲響,她趕緊抬頭,才想起璃月又沒有自己家的鑰匙。


    果然,隻見到慕念琛走進來。


    夜色迷離,他喝了酒,但顯然沒有醉,眸子一如既往的清明。


    “怎麽還沒睡?”見到慕念念還站在大廳裏,他邊脫外套,邊問。


    慕念念正為璃月擔心,心情躁鬱難安的。


    本還想和哥哥說上兩句話,畢竟,他們之間一直都是無話不談。


    可是,一抬眼就見著他襯衫領口上再明顯不過的口紅印,所有要說的話一下子如鯁在喉。


    “沒什麽,你去睡你的。”


    語氣,微涼。


    她抱著抱枕,坐到沙發上,不再看他。


    “又鬧什麽別扭?”慕念琛索性貼著她坐下,將她懷裏的抱枕一把抽走,頭便枕在她腿上。


    呼吸裏,都是她剛剛沐浴後的香味兒,馥鬱馨香,異常的醉人。


    他貪戀的吸口氣,閉上眼。


    “喂,哥,你別睡著了。”慕念念推了他一下,怕他睡著。


    回頭自己搬不動他,他就得在沙發上睡一夜。


    “不睡,就枕枕。”他懶懶的吭聲,挪動了下身子,找個更舒服的睡姿。


    其實……


    好貪戀她的氣息,所以,即使再困,他也不會睡著。


    因為……


    很努力,很努力要記著這種感覺。


    “丫頭,我頭痛,給我揉揉。”他抓起她的手,擱在頭上。


    “哼!外麵那麽多女人,就沒有人伺候你這腦子的?”念念哼唧一聲,動手替他揉了揉太陽穴。


    慕念琛低低的笑,“所以說,千好萬好也沒有妹妹好。”


    慕念念不以為然的嗤了一聲,扯著他的領子,看了眼那口紅印子,一臉的鄙視,“又換女朋友了?”


    “嗯哼。”他含糊的應,微眯起眼,和她的對上,“你怎麽知道?”


    “那是。”她揚揚小臉,“唇形不同。”


    慕念琛又笑了,眼底生出幾分迷離來,懶洋洋的伸手卷住她垂下來的發尾,漫不經心的把玩著,“小丫頭,你還真夠關心我的。”


    “爸比我更關心你!”慕念念一手替他摁太陽穴,一手淘氣的扯他的頭發,“他說了,讓我發現你再在外頭亂交就隨時匯報,他要揍你。藤條我都給他準備好了,昨兒在道具店買的。”


    “喂,你不是這麽沒義氣吧?”慕念琛一臉的哀怨。


    “濫交是壞毛病,能幫你糾正是好事。”慕念念不以為然。


    “那你知道一個男人,為什麽會濫交嗎?”


    “嗯?”她想了一下,而後搖頭,“為什麽?”


    慕念琛撇嘴,“因為他愛上了一個女人,一個這輩子都不可能得到的女人。”


    慕念念一張小嘴都成了‘o’字型。


    低頭打量了他半晌,“你愛上了誰?有哪個女人能讓你都得不到的?”


    她的問題,讓慕念琛的眸子迷離起來。


    他卷著她發尾的手,陡然上移,插入她發絲之間,用力的抱住了她後腦勺,不由分說將她的臉往下壓。


    一係列的動作,驚得慕念念傻眼,半晌都隻能怔忡的望著他。


    那灼灼的呼吸,都噴灑在她麵上,安靜得不可思議的空間裏,她聽到自己的心跳亂得不可思議。


    他……


    他想幹什麽?


    腦海裏,不由得想起那天早上被他壓在床上的畫麵,麵上發熱。


    下一瞬……


    慕念琛的話,讓她身體的溫度陡然冷卻下來。


    “不告訴你這壞丫頭,免得你去和爸告狀。總之,她很可愛,很淘氣,很美,改天再帶你看。”


    他捏了下她的鼻尖,鬆了她,又從她腿上起身,沒有再多說什麽,順手扯過沙發上的外套披在身上。


    才回頭看著自己的妹妹,笑了一下,眸子裏瀲灩流光,“睡了。”


    拾階而上,他終究還是忍不住從上而下的看了眼廳裏驕小的身影。


    傻丫頭……


    ……


    慕念念靠在沙發上,腦海裏還盤旋著哥哥最後那句話。


    可愛,淘氣?


    他什麽時候口味變成這樣小清新了?


    (v?v)~


    野狼也有吃素的一天,真是難得。


    隻是,為什麽會是哥哥永遠都得不到的女人?


    看來,哪天自己還真得親眼去看看。不過……


    自己為什麽突然悶悶不樂?甚至,還有點煩躁難安?


    好奇怪!


    正胡思亂想著,門鈴恰好響起。


    慕念念這回也顧不得胡思亂想,趕緊去將門拉開。


    一見著門外的璃月,她驚了下,趕緊將她拉進門,“你幹嘛了丫?怎麽臉色這麽難看?”


    手心暖暖的感覺,傳來,璃月眼眶一熱,幾乎要掉下淚來。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今天似乎一切都很不順。


    尤其,自從蒼木和她說了季擎川的結局後,更是心頭酸楚,像是隨時能掉出眼淚來。


    “這麽晚,還過來,沒驚醒你父母吧?”璃月壓低聲音問慕念念。


    “沒有,他們早睡了。”念念拉著她上二樓,進自己的臥室,“你趕緊去洗個熱水澡去,我給你找套睡衣。你不會是站在外頭吹風吧,手這麽冰。”


    念念一聲聲的關心,讓璃月心頭溫暖得不可思議。


    她靠在浴室門框上,抱了抱慕念念,“一會兒出來和你說。”


    “嗯,我在床上等你。”慕念念將自己的睡衣給她。


    ……………………


    一整天,璃月已經疲憊到不行。


    熱水衝刷下來,她這才覺得好受一點。可是,那些熱氣,卻衝不淡胸口的悶疼感。


    終於身體漸漸有了熱度,她才套好睡衣從浴室出來。


    出來的時候,慕念念正躺在床上看書,聽到動靜她忙甩下書,縮到一邊。


    拍了拍身側的位置,“,等著你呢。”


    …………………………………………


    第一更。稍後繼續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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