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上首主位的白衣男人一身鋒銳劍氣,必然是白雲城主葉孤城無疑,但坐在旁邊的這個同樣身穿白衣的男人……


    蘇小荊也不知怎的,見到這人的第一眼,手就按上了腰間的長鞭。


    白衣男人端酒杯的手一頓,朝著蘇小荊看過來。


    那雙微微上挑的眼裏閃動著溫柔的笑意,細看去又似帶著一抹含情脈脈的吸引力。


    蘇小荊的手指收緊,已經扣在了長鞭的握柄處。


    這些年她的忍耐力在爹爹以及幹爹幹娘的訓練下已經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但是現在不過是一個照麵,她就有一種想露出荊條舒展蔓延的衝動。


    ——這是她覺得危險時下意識的自我保護。


    但給她這個感覺的,卻不是大名鼎鼎的劍仙葉孤城,而是一個素未謀麵不知身份底細的男人。


    葉孤城的眼簾抬起,出聲打斷了兩人間無聲的僵持:「蘇姑娘,請坐。」


    蘇小荊站在原地頓了一下,才走過去落座,對麵恰好便是那個身上罩著白色狐裘的男人。


    並不冷的天氣,這人卻將自己裹得嚴實,但不得不說,那一圈潔白無瑕的毛領的確無形中減少了幾分他容貌上的姝麗,也減弱了些眉眼間顯露出的危險。


    蘇小荊的手始終沒有離開長鞭。


    男人微微笑著,一派溫潤無害:「蘇姑娘無需這般防備於我,在下少年時期也曾身處羅剎教,短暫師從蘇先生,多虧了當年蘇先生的悉心教導,這才有了如今的我。」


    又是一個戲精。


    蘇小荊心中暗下結論。


    這般表裏不一喜歡演戲的人她從小到大實在是見了太多,幹爹是這樣,晏川弟弟也是如此,隻不過家中人對她從未有過惡意,但對麵這個可就不好說了。


    不過……師從爹爹?


    蘇小荊突然想起一個人。


    一個當年的確在竹樓學習,卻半路逃跑,唯一一個沒有被爹爹視為出師的學生。


    「宮九?」蘇小荊看向對麵的男人,試圖從那張臉上找出曾經少年的痕跡。


    那個失蹤了這麽多年的太平王世子?


    但是小荊對宮九的印象實在是太淺了,僅僅隻是見過幾次,時隔多年很難找出半點相似,更何況,小荊身為植物成精,有一個堪稱致命的、隻有家裏人知道的弱點。


    ——她不認人。


    或者說,她不能靠麵容認人。


    她記人從來是靠氣味和顏色,或是什麽別的特徵,總而言之兩個字……臉盲。


    自認為當年給小荊留下深刻印象,宮九滿意地點頭,唇角勾起。


    但還沒等他說什麽,蘇小荊便毫不留戀地轉頭看向一直沉默的葉孤城:「不知葉城主之心,經年事移,可有更改?」


    葉孤城的神情很是冷靜,他遞給蘇小荊一封信:「蘇姑娘在海上漂流時日已久,不如看看前兩日才從中原發來的急報。」


    蘇小荊接過來拆開,眸色一變。


    【皇帝急症駕崩,儲君不日繼位】


    葉孤城又道:「平南王曾派人前來問詢,想讓平南王世子拜在葉某門下,如今平南王世子還逗留在白雲城未曾離開。」


    她的呼吸急促了兩分,抿唇合上信紙,開口:「不知在下可否在城主府借宿幾日。」


    「善。」葉孤城應了下來,而後道,「葉某立場並未更改,但這位九公子是否值得信任,葉某不做任何幹涉。」


    宮九也不在乎葉孤城這一句撇清關係的話。


    事實上他和蘇小荊不過就是前後腳登島,這些年他雖然也在海上,但是可從來沒有找過葉孤城,兩人之間那點少年時微薄的情誼又算得了什麽呢?


    練武很有意思,但是到了他現在的境界,練武也已經不再有太強的吸引力,反倒是造反謀逆看看太平王臉上的表情會是如何,這可是有趣太多的事。


    但……


    宮九含笑注視著蘇小荊。


    他忽然覺得,麵前的小妖怪好像要更有趣一點。


    十年前他沒能抓住據為己有,十年後……


    九公子見少女看過來的眼神暗含警惕與警告,仍舊笑得溫潤無害。


    作者有話說:


    番外嘛,也不會多寫,就是每個長大的崽都會帶一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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